“牛肉、鸡胸肉……拿点五花肉吧？”口罩几乎遮住整个脸的金泰亨推着车说。
“你会做？”宋允雪疑虑地回头。
金泰亨不好意思地笑：“我找硕珍哥或者玧其哥帮忙。啊，再去拿一点辣酱，他们好像快用完了。”
“你们经常做饭？”她好像没在厨房碰到过很多次其他人，“是我的时间都错开了吗？”
“这阵很少一起做饭，”金泰亨小声说，拿起冻虾，“都要准备个人专辑嘛。不过那边太难叫外卖了，在家饿了就会自己做。鱼肉也拿点？”
最后，他们买了足足两车东西，食材、调料、拉面、水果、饮料、零食，完全是补仓式购物。把推车上的东西拿到后备箱都花费不少时间。“早该把智旻也喊出来，我知道他今天也在。”金泰亨按下尾厢关闭按钮时说。
今天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这是附近唯一一个大型超市，位于城郊不算特别繁华的地段。经过伪装，也刻意避开人群，这对地下情侣收获了平静的超市之旅。
“真要做韩餐吗？”宋允雪放下一点车窗，显得有些惆怅。
“是啊，我看过视频了，”金泰亨一脸开朗，“允雪难道不想吃男友亲手做的午餐吗？”
“已经过十二点了，”宋允雪扶额，“午餐还来得及？”
“晚餐，晚餐。”金泰亨游刃有余地转着方向盘，能看出今日是没有阴霾的心情，“回去先煮点拉面，好不好？”
回到别墅时，他们在一楼碰到田柾国。“这么多吃的！”田柾国惊叹道，放下游戏机，两三步走过来，自然地夺走宋允雪手里的袋子。金泰亨将弟弟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电梯还有呢，快去。”他朝弟弟喊。
“得收拾一下才行啊。”餐厅里，田柾国对着地板上一大堆东西喃喃道。
“问下智旻吃饭没有。他起床了吗？”金泰亨正划开拉面箱。
宋允雪袋子边上抽出刚买的咖啡，拧开盖。
朴智旻被田柾国一个电话叫下楼，身上还穿着睡衣。他看到宋允雪，惊慌地啊一声。但两个男人都没注意到，他们连忙招呼他过来，让他拿拉面去厨房先煮上。
宋允雪仰头喝着咖啡，视线放到显得不太自在的朴智旻身上。他被金泰亨塞了几盒拉面在怀里，又被推着往厨房的灶台移动。他依然不太敢跟她眼神接触啊，明明知道她在看他呢。
“真是的，我得先换套衣服呢……”他抱怨道，却还是先把拉面放进去。然后他快速走出，屏息从宋允雪身旁闪过，一路小跑去电梯。
金泰亨和田柾国把超市袋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了，这片地板几乎无从落脚。宋允雪移动到操作台后面，优哉游哉地看着他们在打开的两个大冰柜前手忙脚乱地整理。
没几分钟朴智旻就返回。他换了一身休闲装，还梳过头发。金泰亨从地上抬起头，问道：“智旻啊，问问其他哥吃饭了吗？顺便煮上他们的拉面？”
“不用问了。南俊哥去看展，号锡哥这几天都在公司。昨晚，硕珍哥跟我说要睡到下午。玧其哥我起床时问过，他说吃过了。”他小心翼翼地从混乱的地板穿过，进入厨房。
“那就煮我们四个人的分量。智旻等等，”金泰亨突然大喊，“香肠！还有鸡蛋！”他的手在操作台后面挥舞着。
宋允雪放下咖啡，两步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说：“我去吧。”柜台后的金泰亨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她拿着食材进入厨房。朴智旻刚将注满水的锅放上灶台，闻声回头。“谢谢。”他客气地，准备双手接过食物。
“香肠要煎一下，”宋允雪只把鸡蛋放到他手上，“有平底锅吗？”
朴智旻找出平底锅，还拿来剪刀。宋允雪直接说：“我来煎香肠，你尽管煮面好了。”
“允雪很会做饭吗？”他试探地问。之前在厨房碰到时，她吃的都是些沙拉、水果、杯面之类的。
“大学时经常自己煮东西吃。”她用剪刀剪开香肠包装袋，语调没什么起伏，“那时候没什么钱，很少去餐馆。”
“啊，这样吗。”朴智旻撕开拉面包装的手停顿住，语气里满是抱歉。宋允雪瞄了他一眼，觉得他大概误会了什么。不过她没打算解释。
等待水沸腾的时刻，朴智旻不由得向宋允雪的方向望过去。她正熟练地用剪刀在香肠上改花刀——居然还能这样做，而且就算手上拿着香肠，她的动作也显得那么流畅自然、赏心悦目。这也是个苦过的孩子吧，勤工俭学读书，如同他们出道初期，当年她也是一样熬过来的吗？
察觉到朴智旻偷偷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宋允雪心里哼了一声。她放下剪刀，左右看看，朴智旻适时开口道：“请问需要什么？”
“煎香肠的夹子有吗，烤肉那种也可以。”宋允雪笑了笑。
“这里。”他递过来，这时眼睛没再放到她脸上。宋允雪拿夹子时，碰到他的手指。朴智旻闪电般地缩回手。
她有这么可怕？宋允雪用油壶喷了薄薄一层底油在锅里，边将香肠放进去边说：“智旻，你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是吗？”
朴智旻被她直白的话一惊。“……不是。”他连忙说，揭开盖子的手差点没拿稳。
“啊……”宋允雪垂下头，任由头发从脸颊边滑落，动作迟缓地摆弄着锅里的香肠，“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朴智旻有些慌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他对她是不是远离得太过刻意，才会让她产生这种不好的感受？“不是的，我没有讨厌你……不对，我没有——”他不知应该怎样解释。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你几乎一次也没有直视过我的眼睛。”宋允雪抬起脸，直对着他。
不是朴智旻以为的那样。上面没有一丁点难过或委屈的痕迹。她的神色平静而深邃，眼睛更是似灰黑色的海水一样。“我有看你。”他故作轻松地放下锅盖，强迫自己直视那双眼。
嗯，这次看了两秒。宋允雪心里数着。“你没有真正在看，”她放下夹子，拉近与他的距离，“看着我。”
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朴智旻神色一变，反而完全褪去表层那股拘谨和客气。好像在参与一场比试——他迎着她的目光，大胆地望着她。
她脸上有两颗痣，一颗在眼下，另一颗在眉间……他从未这么放肆地、毫无阻碍地看过她。朴智旻确实不敢真正地看宋允雪，因为这短短一刻，他就确信这样做的自己，心跳得像快要脱缰那样危险。他要输掉这场比试。
这回，宋允雪满意了。她勾唇笑笑，小声提醒：“水开了。”
朴智旻连忙后退两步，拿起面饼放进水里。他的心如同这一锅沸水，仍在咕嘟咕嘟上下翻腾。中央空调没开吗，也太热了。
不再理他，宋允雪专心煎好香肠。外面的声音还未停下，她端着盘子回到餐厅。“好香啊。”田柾国的头一下扭过来，眼神放光。
“允雪煎的吗？”金泰亨关上塞得满满当当的一边冰柜，“真棒！没想到我的宝宝这么厉害哦。”
宋允雪抽抽嘴角，被他突然冒出来的称呼腻到。餐盘一放下，田柾国就走过来，手上蠢蠢欲动。“还烫哦。”她好心说。
田柾国毫不畏惧，两指夹起一小段剪开的香肠，迅速塞到嘴里，脸上强忍着不露出被烫到的表情。宋允雪拿起她没喝完的咖啡，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金泰亨心急地将剩下的物件一股脑塞进另一个冰柜，向厨房张望。“智旻啊，面好了吗？”
很快，在田柾国分餐具时，朴智旻端着整个锅出来。煮好的拉面冒着蒸汽，他朝宋允雪的方向伸手。“允雪，碗给我。”
宋允雪把碗递过去，没错过正在坐下的金泰亨惊讶的眼神。“允雪刚刚帮了很多忙，谢谢——”朴智旻将盛好面的碗递回来，虽然还说着客气的话，但语气明显没有那么生疏了。
金泰亨两边看看。此前，他能察觉出亲故和允雪之间的疏远，还以为是两人气场不合，而现在似乎一下变得亲近了，他也为此开心，不是吗？这是应该开心的事。不过，他们在厨房说了什么？竟然能够马上变得熟悉起来。
宋允雪清楚金泰亨其实很敏感，但他装傻扮愣的本领也是一绝。就像现在，他非要对面的朴智旻也帮他夹面，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田柾国不理会哥哥们的吵闹，默默装好自己的那碗，小心地在宋允雪对面坐下来。桌子底下，他刚伸开脚就碰到了什么。
意识到那是宋允雪的小腿，他猛地缩回脚，连带着椅子哐当一下。宋允雪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她伸长的腿还在原地，一动未动。
金泰亨给她夹了香肠。这顿拉面，宋允雪吃得有滋有味。对着这几张好看脸孔、还有朝气勃发的年轻身躯，即使是最简单的食物也会很有胃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