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斗挂断电话:“行了,手机没收,好好养病吧。”
飞鸟彻羽:……不敢说话。
几天之前,刚刚从病房出去的飞鸟彻羽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病床上,佐证是鼻尖萦绕的消毒水味和索菲亚的草药味。
飞鸟彻羽吃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摸索着准备扯掉蒙在眼前的纱布。
真正的精灵队医,索菲亚眼疾手快拍开飞鸟彻羽不安分的爪子:“刚敷了药,等等。”
“……大概要多久?”
“一个半小时。”
行吧。
“我昏迷了多久?”飞鸟彻羽感觉有点头疼,还有些止不住的恶心,“我手机呢?”
记得之前在给莎朗打电话来着。
“两天多,准确地说是51个小时——你要手机干嘛?”
“还有点事情没处理……”
抢救了两整天没合眼的队医小姐哪听得了这个:“你要死啊?!一个月给你多少钱让你给公安卖命啊?!”
飞鸟彻羽被她吼的一激灵。
“……你先冷静点,索菲,我知道让你担心了,但是你也知道,镶合体是没有办法用常规办法清除的:要么杀死祂选中的寄主,要么安排更加强大的其他镶合体吞噬掉,要么就只能找高耐受的其他个体转移——我总比那个警校生有抵抗力。”
这也是镶合体没人处理的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事实上非但处理不了,别人还会惹一身骚。
“那让他去死啊!你管他干什么?!你上辈子欠他的?!你怎么就这么喜欢管闲事……”
情绪上头之后,接连两整天的担惊受怕和恐惧不忿全都变成眼泪爆发了出来。
每一次。
每一次。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总是这个样子。
多少次了?
十次有九次,索菲亚见到飞鸟彻羽的时候,总是像灯盏里鱼尾一样摇曳着的火焰,好像风一吹就熄灭了。
在等待他醒来的无数个瞬间,她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总担心这是自己绮丽又苍白的梦境,只待被灼热的阳光刺破。
——天亮了,于是好梦噩梦都该醒了。
索菲亚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心脏被捏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团:“……你怎么就这么喜欢管闲事啊?”
但是卧病在床的那个不明白,只知道用他那深潭一样的眼睛,透过纱布看着她,从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里,就好像是她所有的情绪都是个歇斯底里的笑话,是盲人眼中的默剧。
“……你也是我多管闲事捡回来的。”
飞鸟彻羽歪歪头,和所有在窗边啄食谷子,叫人琢磨不透的鸟儿一样,也许它明天还会来,也许永远也不会见面。
“你,你们,整个‘异常处理课’超过九成的都是。”
“所以,所以你管我们干什么呢?叫我们自生自灭……”
【出去】
飞鸟彻羽的耐心彻底告罄。
本来要带病工作就烦,还要照顾别人的情绪问题……
有情绪问题出门右转坐电梯去27楼找心理科,我又不是你们的妈。
【薇薇安,手机给我】
索菲亚想说不。
但是张张嘴,看着他涌出来的鼻血,又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先出去吧。”
蜘蛛小姐将她扯出病房,透过玻璃看见病床上苍白的身影正在倾听着薇薇安汇报着什么,时不时说一两句。
薇薇安是一头成年巨龙,一般负责处理飞鸟彻羽的财务问题。
“之前苏生了几处东西,一会准备一下手续,都买下来吧……”
“通知一下酒井唯,叫她空出时间,最近要出一篇报道……”
“查查最近有大动作的汽车公司……”
“笼目……”
一条条指令被一阵铃声打断,飞鸟彻羽清了场,接了电话。
“啊啦啦,身体怎么样啊?”
“托您的洪福,还没死。”
贝尔摩德感觉自己和香槟根本八字不合,看一眼都觉得晦气,听一声就感觉肺疼。
尤其是每每想搞一点组织“千面魔女”最钟意的“神秘主义”的时候,香槟总能精准地通过踩到她的痛处来结束这种没有意义的寒暄。
就比如说现在:
“给您的大礼收到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利口酒’没死的?”
飞鸟彻羽不答,反而劝她凡事总有好的一面,多往好处看:“这不是很好吗?利口酒没死,你不就可以亲手再杀她一次了?不只是她,还有她的两个女儿,叫什么来着……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可惜就是少了个宫野厚司。”
“不过这也没什么,正好送她们一家四口下去团聚,我敢保证她们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即使是人都烂透了也会记得你的好的。”
“怎么样?我对你好吧?知道你平时为非作歹,净干些灭人满门的缺德事,专门在你六十大寿的时候,给你补补阴德——这可是咱们狼狈为奸的情谊。”
贝尔摩德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险些咬碎后槽牙:“好啊,是很好。”
“……所以,好好处理。要真的最后走到那一步,她可是能保你的命——一个能弄出潘多拉的疯狂科学家,可比你这个展品……”
电话被挂断了。
真是的,都说年轻人火气大,怎么莎朗·温雅德一把岁数了,还这么大的脾气?
飞鸟彻羽想不明白,也不打算在贝尔摩德身上浪费心思。算算时间是该换药的时候了,飞鸟彻羽躺好,等着谁进来给自己处理。
“……你们为什么都喜欢用索菲亚的身份呢?”
搞得索菲亚天天旷工+被借调,还能在办公室打全勤卡,也是挺神奇的。
结果对面没人应声。
飞鸟彻羽后知后觉感觉不对劲,他现在感觉五感都糊住了,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辨不清楚。
不过能进来这里的,总不会是什么危险分子。
对面一直不开口,于是飞鸟彻羽有些不耐烦了:“你有什么事吗?赶快收拾好,然后赶快走——我也还有事情要忙。”
“是么,”黑羽快斗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明明分贝不大,却把飞鸟彻羽吓得一激灵,连耳羽都全部膨起来,“你有什么事?重要到躺在病床上也搁置不下?”
好消息,正确分辨不是索菲亚。
坏消息,没听出来是黑羽快斗。
完蛋了。
那一瞬间,飞鸟彻羽其实是想过随便炸一个地方来转移黑羽快斗的注意力的。
竹取花火!还有索菲亚!你俩神经病吧?!
不听你俩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告状算什么?!
飞鸟彻羽不敢吭声,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狡辩的借口,遂决定拉上被子装死。
“说话啊,不是很能说吗?”黑羽快斗把被子扯开,“不知道说什么,就先讲讲,你是怎么在花火姐姐和索菲亚姐姐叫你休息的时候让她俩滚的?言灵很好用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
飞鸟彻羽确定记下这两个暗戳戳告状还添油加醋的家伙,并决定秋后算账。
但是现在有更迫在眉睫的问题需要解决。
“没有。”
“之前抽空工作?”
“没有。”
“没有不遵医嘱?”
“没有。”
“没有叫别人滚?”
“没有。”
黑羽快斗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不知道信了没。
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黑羽快斗决定不再追究:“你吃东西没?”
能怎么办呢?
反正飞鸟彻羽自己不认同的东西,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最多是明着和你对着干,和给你给面子,表面上答应,然后暗戳戳地和你对着干。
“没有。”
飞鸟彻羽面上讪讪,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都能看出来,他确实已经认识到了自己所作所为的错误,并决定改正。
但是这种把戏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黑羽快斗。
表情做得再痛心疾首又有什么用呢?塞壬又不是用表情来表达情感的,祂们交流时候的情感输出,百分之八十以上,来源于耳羽。
就比如说现在,黑羽快斗清晰地看到,半点都没被纱布遮住的耳羽紧张地缩起,而不是代表愧疚的垂着。
——这家伙根本就没知错。
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会我去给你煮点海鲜粥吧。”
现在要先换药。
黑羽快斗先是把他的脸扭过来,拆开纱布,将墨绿色的药膏清理干净,然后取出早就调配好的另一种,仔细涂在眼睛上。
感受到不适的飞鸟彻羽,眼球在眼皮下忍不住的滚动。
“……好凉。”
“忍着。”
哦。
涂抹平整后,黑羽快斗拆开新的纱布,一圈一圈绕在眼睛上,最后在脑后打了一个结。
一阵铃声又打了进来。
黑羽快斗接起“苹果侦探”的来电。
“彻——哥——暴露了,需要我……”
黑羽快斗按照飞鸟彻羽会干的事:挂掉电话。
很快那边打了回来:“我错了,彻哥,有人要来查黑羽彻也了,怎么办?”
黑羽快斗捏成手机主人的嗓音,转述飞鸟彻羽的原话:“几个人?金毛蓝湾苏牧德牧狐狸?”
“没关系。”
“叫他们查。”
电话挂断了。
“没偷偷工作?”
“你之前是怎么保证的?”黑羽快斗将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没收,优先养病——地球没了你照样会转的。”
飞鸟彻羽在外面嘴天嘴地的,偏偏不敢在黑羽快斗生气的时候呛声,只敢在心里默默记仇,准备秋后算账。
……工藤新一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