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那晚,周边热闹非凡,江边站满了人群,小摊叫卖声络绎不绝,孩童们拿着仙女棒你追我赶。
游栀坐在床上,手指划拉着手机,微信里游明谦和方明华都给她转了账。
她点进游明谦的聊天框,看着他转来的数字,扯出笑,她收了转账,发了句谢谢过去,就关掉手机。
房间里闹钟“滴答滴答”的响,分针、时针、秒针一步一步转着,时间慢慢流逝着。
她手机响了,翻开一看,燕昱安发来的消息。
【11:出门。】
很简洁明了,一如既往他的风格。
游栀往门外走去,路过镜子时,把围巾帽戴上,围巾一圈一圈绕在脖子上,帽子被她扯的遮住耳朵,她理了理刘海。
门外,燕昱安歪头,打着电话,半眯着眼。
门缝被游栀打开一点,燕昱安冷声打断对面的人说话,“行了,跨年呢,别来扫我兴。”
他毫不犹豫挂了电话,把手机抄兜里。
游栀顺着他放手机动作看去,发现他另外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红色口袋,仙女棒的木棍漏在外面。
游栀眨了眨眼,慢吞吞问,“怎么了?”
燕昱安哼笑,意味不明看她一眼,“你说呢,走吧。”
小区就在江边,出了小区大门往右走几步。
从不远处传来的叫卖声逐渐清晰,喇叭里还放着游栀听不懂的方言。
燕昱安停在一个摊前顿住,他低下头,和摊主说话,叽里呱啦的一串,游栀听不懂。
摊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笑呵呵的应下。
鱿鱼在铁板上滋啦滋啦的响,幽香涌入游栀鼻腔,让她咽了咽口水。
翻面时,摊主一边用铁铲翻,一边和燕昱安用方言交流着。
说了俩三分钟,燕昱安转身跑进便利店,出来时手里空空如也。
不一会儿,摊主把铁板鱿鱼切成小块,装进打包纸盒,双手递给燕昱安。
燕昱安伸出手接住,把一直攥在手心的一整张红色钞票递给摊主。
游栀惊觉,整个摊子上是没有贴收款码的。
趁着摊主在包里找零钱时,燕昱安伸出手,轻笑一声,“抓住我。”
游栀知道他要做什么,没迟疑的抓住他。
燕昱安带着游栀从摊前跑开,一路穿过人群、穿过熙攘的小吃街。
一股风朝着游栀涌来,很冷,但她抓着的燕昱安却格外温暖。
俩人跑到江边护栏,才停下,游栀喘不过气,手扶膝盖上,粗喘着气儿。
燕昱安看她喘气,直笑,“出息,你还八百米第一名呢。”
游栀撇过脸,胸腔微微起伏着,她不好意思说的是,喘气是因为刚才紧张的无法呼吸。
她想起来,忽然问,“刚刚你和老爷子在聊什么?”
燕昱安说:“我说就您一个人吗?”
“他回我,如果不是一个人还会出来摆摊吗?”
燕昱安笑,“你听不懂?”
游栀回他,声音小小,“叽里呱啦的,谁能听懂。”
燕昱安说:“升远只有一些老人还在用方言了,你不用担心听不懂。”
他把口袋大剌剌丢地上,单膝蹲下去,把里面的仙女棒拿出来,递给游栀。
他从包里摸出打火机,按着开关准备给游栀的仙女棒点着。
游栀想点,被燕昱安避过,他声音淡淡,“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
燕昱安深深看她一眼,扬唇,慢条斯理抛了一句,“小孩子玩火,晚上就要尿床。”
“……”
“你才小孩子。”游栀嘟囔。
燕昱安笑得不仅肩膀,连带着手里打火机也在抖,他敛了笑意,语气嘚瑟,“我成年了。”
游栀忽然不想和他说话,扭头时道:“老男人。”
燕昱安一噎,饶有兴致地挑眉,他问,“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发现她真是说的“老男人。”
燕昱安哼笑,似笑非笑,“出息了啊,从哪儿学的词汇。”
游栀忽然想起昨晚夏姿意电视剧里,女主骂的一句,“你个老男人。”
她没吭声,慢悠悠往后挪。
燕昱安给她把仙女棒点燃。
一瞬间,仙女棒噼里啪啦的炸起,她对着护栏,给被灯照的五颜六色的江又添了一份新的颜色。
江边对岸的双子楼电子屏上倒数着。
“3”
“2”
“1”
下一秒,烟花声响起划破静谧的夜,在空中炸开,瞬间照亮暗沉的天空。
周围响起欢呼声,里面孩童明亮的声音格外明显。
“新年啦,新年啦。”
游栀的瞳孔倒映出烟花,她仰头,专心盯着烟花绽放开来的样子。
燕昱安支着头,懒洋洋盯着她,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她在看烟花,而他在看她。
在他眼里,她比烟花还要夺目。
“游栀,新年快乐。”
游栀闻言,她笑,“燕昱安,新年快乐。”
俩人回家时,路过糖画摊,几个小孩站在转盘边,抽着糖画。
燕昱安停住问,“糖画多少钱?”
老板用手比了一个数,燕昱安付了钱,把付款界面给他看,“来俩串。”
燕昱安指着另一边,“这个画的。”
“行,画什么?”
“佑。”
“单人旁的佑。”
老板麻溜在板上绘制糖型,铲起来,用竹签串着给燕昱安。
他问游栀,“你要画什么?”
“安。”
老板画好,递给游栀。
游栀接过,咬了一口,在嘴里咬的嘎嘣嘎嘣。
“安是什么意思?”燕昱安问。
游栀默了默,她咽下糖画道:“平安。”
是平安,也是燕昱安,更是燕昱安平安。
她反问,“佑是什么意思?”
“护佑。”
游栀觉得莫名其妙,她也没多想,把他意思归类于想自己平平安安。
……
跨年过后,游栀全身心投入备考中,上学期期末考她成绩一落千丈,这次她不会再犯同样的事。
接下来的时候她吃饭也没吃,就去超市买了面包就着瓶牛奶。
燕昱安实在看不过眼。
放学铃打响,游栀没有起身的迹象,燕昱安把手伸过去,盖在卷子上。
燕昱安垂眸,冷声,“吃饭去。”
游栀摇摇头,果断拒绝,“我先复习完。”
燕昱安没有退让的意思,“你真想瘦成一张纸,风一吹你就被吹走了?”
游栀还是犟着,她实在不想再次像上学期期末那样。
燕昱安妥协,他叹口气。
……
他回来的很早,肩上斜挎着一个帆布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食盒,放游栀桌上。
游栀拿着面包愣了愣,她看了一眼食盒,“这是?”
“吃饱了才有力气复习。”燕昱安语调不咸不淡。
他夺过游栀手里的面包,“我俩换。”
游栀的指腹递在盖沿,往上一掀,鱼香肉丝的香气扑面而来。
拆开一次性筷子和饭盒,小口小口吃起来。
吃到一半,她想到学校的规矩,“我不能在教室吃饭吧?”
燕昱安忽地笑了,往后一靠,抵在后桌,“你不在这里吃,在哪里吃?”
“厕所?”
他突然来一句,让游栀猛地呛住,她扭过头用力的咳着,燕昱安急忙起身,拧开杯盖给他,慢慢拍着背,给她顺气。
“你好恶心啊。”游栀用纸擦了擦唇角,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说了不说了。”燕昱安连忙求饶,把杯盖旋紧。
游栀飞快吃完饭,拿着空食盒,燕昱安识相的夺过丢进垃圾桶。
燕昱安问,“还生气呢?”
游栀摇头,“没有。”
燕昱安叹口气,拉长尾音,“班长——原谅我呗。”
游栀说:“我没生气。”
燕昱安不信,他竖起手指,比了一个4,“我真的不会这样说了,我发誓。”
他语气轻软,游栀读出了撒娇的意味,她莫名软了,“真的没有生气。”
燕昱安这才作罢,掩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
[女生说没有就是有]
他拧眉。
……
游栀在考试的那几天都陆续把自己搬的书搬回去,准确来说也不是她搬,每次都落在燕昱安手里,她抢不到只能由着他。
全部科目考完,她轻松不少,背着空书包回去。
拿到通知书,看到成绩这才真正松口气。
第二天。
游栀还在睡觉,突然被告知要去西部的雪山。
她还没睡醒,懵懵地就塞了几件厚衣服,拖着行李箱就去火车站。
上了火车,夏姿意伸了一个懒腰,“特意选火车,是不是很有感觉。”
孟期辞恹恹趴在桌上,“感个腿啊!”
“还偏偏是硬座,三十个小时。”
外面都还一片漆黑,游栀歪着头,头要掉不掉的。
看的燕昱安一直笑,他拍了拍游栀,“趴着睡,别脖子扭坏了。”
游栀整张脸被围巾遮住,从围巾下,她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燕昱安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垫子,让游栀垫着坐。
孟期辞酸的很,啧啧,“哎呦喂,怎么还有特殊待遇啊。”
夏姿意笑他,“你这酸味,在升远的阿姨都能听到了。”
燕昱安没抬眸,玩着手机,“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给你带坐垫的。”
夏姿意伸在袋子里的手一顿,她下意识看向孟期辞。
“哪儿能有人给我带呢。”孟期辞摆摆手。
夏姿意收敛好表情,从袋子里把坐垫拿出来垫在自己位置上,“确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