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的祝福语中，游行明发送的链接尤为显眼，他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元新珠的反馈，闪过各种猜想，她该不会觉得很枯燥乏味吧？她该不会是压根不想点开吧？
有些忐忑，是要直接问她看了没有还是等元新珠回观后感呢？
赵景嘉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现打断他的思考。
“出来。”
“我说大哥，今天除夕很多店没开门，你要我出来去哪，站街上当路灯啊？”
“别管，你先出来。”
无论游行明怎么问，赵景嘉都咬定不开口，只一味让他出来，他转念一想试探问道：“吵架了？”
赵景嘉不语。
那就是猜中了，每次过中秋、春节这些节日，赵家总是不欢而散，游行明朝客厅看了一眼，爸妈还在沙发前看着春晚包饺子，不过已经包到尾声了，很快就能包完。
“那老地方见。”
“嗯。”
游行明返回与元新珠的聊天界面，还是没回复。他使劲抓了把头发，将手机放在房间充电，洗手打算加入爸妈跟着一起包饺子。
游妈见游行明过来，“刚好正打算叫你，一晚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神神秘秘的。我和你把年龄大了熬不动了又困又乏，你把剩下这些都包了然后放冰箱冷冻层。”
游行明啊了一声，“全让我包啊？”
“你不乐意？不乐意明天一口别吃。”
“乐意乐意，我特别特别想包，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游妈被他逗笑，“贫嘴，包完早点睡，明天去你爷爷奶奶家。”
游行明心不在焉地听着春晚，将剩下的饺子馅囫囵包完。收拾好桌面和锅碗瓢盆，蹑手蹑脚地走到爸妈卧室，确认他们已经睡了，换好衣服出门，棉棉从窝里跑出来还以为要带它出去玩，尾巴摇得和电风扇一样。
游行明捏住它的嘴筒子，小声说：“不带你。你乖乖的别叫，我明天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棉棉拉下脸，又懒洋洋地趴回去。
除夕夜意味着全家团圆，马路上的车辆特别少，游行明刚出小区正愁怎么叫车，就听到路边传来鸣笛声，保时捷车灯在闪。
是赵景嘉。
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后座。
赵景嘉不满，“我是你司机吗？坐前面来。”
游行明才不，小嘴一张就开始叭叭，“你今晚心情不好，我坐副驾驶上万一那句话戳中你神经，刺激得你大半夜飙车，把你抓进去事小，让我担惊受怕事大。我特意查过资料，驾驶座后面的这个座位，比副驾驶座安全多了，我就坐这哪也不去。”
“吵死了，我把门开开，你现在就下去。”
“你看，又急。”
赵景嘉冷笑着从后视镜里看他，游行明丝毫不惧和他对视。
和白痴有什么好较劲的，赵景嘉放弃沟通，发动汽车。
“哎，等等等等，给”，游行明把放在旁边的袋子给他。
赵景嘉皱眉看着上面的卡通人物，猜测又是游行明搞得无聊恶作剧，“我没什么耐心你知道吧？”
游行明也不废话，打开袋子把饺子和蘸料拿出来，“我有耐心得很，快吃，刚出锅。”
看着盒子里形状各异的饺子，有几个还露馅了，赵景嘉身体微微后撤浑身大写的抗拒，“我不饿，你拿走。”
“得了吧，自打我上车你肚子就在响，路人还以为里面在开交响乐。”
“但...”
“幸亏你在这等我，要是等我打车过去就凉了。这些可都是我亲手包的，凉了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你包得，所以才不想吃？赵景嘉正想寻摸一个理由蒙混过去。
游行明都煮了拿下来，赵景嘉不想吃不可能，他现学现抄，“你不乐意？不乐意以后一口别吃”
游妈这句话果然管用，赵景嘉僵直的身体顿时泄气，认命般接过去。
“味道如何？”，游行明煮了后还没尝。
“还行，没我想象中那么难吃”，赵景嘉本来今晚要在家吃，但是吵完后什么胃口都没了，温热的饺子下肚缓解了胃部痉挛，他估计蘸料是游行明弄得，又酸又辣又咸，几种味道你方唱罢我登场完全不融合，但却让他食指大动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这饺子有小时候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吃到过了。
“废话，馅料是我爸调的，里面好看的那几个是我妈包的，能难吃到哪里去？不过”，游行明嗅嗅鼻子，“车里到处都是饺子味，你等会开窗散散味。”
吃饱喝足后，那种暴烈的情绪安抚下来，赵景嘉心情好了车开得又平又稳，游行明在后面没动静好一会了。
“睡着了？”
“没睡”，游行明头靠车窗忧郁地看着外面。
“那是我刚才话说重了？”
“不是你，我在等一个人回消息。”
“谁？”
“你说谁？”
“元新珠？你等她回什么，群发拜年短信？”
“没什么”，游行明心虚地别过头。
时钟刚过十二点，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到处都在响，今年给元新珠发拜年短信的人不少，舍友、亲人、朋友。
辞旧迎新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不能把今年的不愉快带到明年，元新珠将手抵在嘴边狠狠咬了一口，站起来深深吐气活动身体，让自己不那么颓废。
有本书上说，身体可以影响心理，心理也可以影响身体。譬如身体生病，心理就会烦躁不安，心理感到悲伤那身体也会流泪。运动过后，才将自己从悲伤中拉出来。
打开手机一条条回复拜年短信。
陈创是卡点发送的短信，[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好运加持。]
元新珠回复，[也祝你新年快乐。]
[都说三里不同乡五里不同俗，你们那边早上和我们一样吃年糕吗？]
[对，也煮年糕吃。]
[吃年糕好，年糕年糕一年更比一年高。外面有人放烟花吗？我这边开始放花放炮了。]
元新珠聆听了一会窗外的动静，[有人在放，声音大还挺热闹的。]
[那你不出去看吗？]
[我有点怕冷，窝在被窝舒服就懒得出去了。]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创聊了半个小时，最后才点开游行明发的链接。
点开跳转到一个视频网站，网速有些卡，元新珠看着圆圈不停地转啊转。
是一个动画片，一只带着墨镜的酷拽萨摩耶与一只带着珍珠、眼睛笑成弯月的狸花猫。
“怎么样？”，游行明问。
赵景嘉捏住鼻梁，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你知道我们已经成年多久了吗？怎么还送这么幼稚的...东西”，他实在无法将礼物两个字说出口。
游行明一把夺回手机，“你，你胡说！你不懂得欣赏，哪里幼稚了？这，这，还有这到处都是细节。细节懂吗？”
“那你的特点在哪？我如果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女孩，一定是被她身上的某些特质吸引。不管男女，如果你无法主动出击大胆展示，那你注定与喜欢的人无缘。弄这些意识流的动画，已经不适合现在这个不纯情的年代了。”
“你不懂，我们纯情着呢。”
赵景嘉微抬下巴，“那她怎么还没回复？”
“她忙，忙完她肯定会回我的”，游行明越说越没底气。
赵景嘉踩下油门，“走吧，带你看看我们成年人的世界是怎么送礼的。”
[很可爱，我很喜欢]，元新珠的消息让游行明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拍赵景嘉的椅背晃着手机，“我说了'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既然你都吃完饭了，掉头，你们的世界我等凡人高攀不起，把我送回去我明天还要早起。”
追人这事赵景嘉没干过，但是被追很有经验，他按游行明的要求掉转车头，看在饺子的份上还是由他把关来选礼物吧。
元新珠几乎是笑着看完动画片的，轻松诙谐，和游行明给她的感觉一样。
[你忙完了？]，游行明手指飞快。
[嗯，忙完了。你什么时候做得这个动画？]
[做了好几天，我还在想要是你不喜欢它们的话，可以看一眼就关掉，至少不要当着我的面吐槽它们。]
元新珠心软了，软得一塌糊涂，[我很喜欢，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动画。]
[这是只属于我们俩的，小猫是你，小狗是我。]
[能看出来。]
[元新珠，你还没给我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游行明。]
[那我可以许一个新年愿望吗？]
[可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你要许什么愿望？]
[还没想好，先保留。]
“收收嘴角，到了”，赵景嘉把车停在刚才吃饺子的地方像赶苍蝇一样把他赶下车，“你看你那不值钱的样。”
游行明光是个笑也不说话，他觉得今晚真美好啊真美好，“你回去路上开车小心，到了给我发消息。”
赵景嘉看精神病一样，“我真要吐了。”
现在氛围正好，游行明又想听元新珠的声音，[我想和你说话，就说一会，好吗？]
元新珠沉浸在感动中，别说打会电话，就是打视频都没问题。
[可以，打视频都可以。]
[啊？真得啊，我撤回上面那句，重新来，我想和你打视频，就打一会，好吗？]
元新珠在点击视频通话前，在书桌上的小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头发是不是乱糟糟的，却被镜子中发自内心的笑容看愣了，她不禁摸上脸颊。
有那么惊喜吗？她想，有。
视频打过来时，游行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慌张，他左顾右看在小区单元门的玻璃前整理发型。生怕让元新珠看到他不好的一面。
按下视频，接通后元新珠的脸有些模糊。
游行明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元新珠先开口，“你笑什么？”
他侧头看玻璃中的自己，满面春风，“我看见你笑，我也想笑。”
开了个好头，注定今年会是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