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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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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焕坐上马车,打算回杜府。

车厢内,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缩在一角,端正坐好。

沉思的时候,他的眉头会轻微蹙起,双手不自觉攥紧,眼睛盯着放在膝上的双手。

程希夷想,在这个幻境之中她只能看到周围的景物,不能窥视他的心思。

不过以他的反应来看,大概是在思考刚刚那个老人的话吧。

这一路上她没看到任何东西有明显的情感波动,也就是说这些东西都不是支撑这个幻境的存在。

她只能继续跟下去,毕竟在这个由杜文焕创造的幻境中,她是不存在的,所以他看不到她。

这种无力感真让人感到无奈,哪怕有一件作为媒介的物品也好。

她得再想想办法。

京兆府衙离杜府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杜府。

杜文焕下了马车,进府,径直走向西院。

可刚走几步,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找来一个丫鬟问:“老爷回来了吗?”

那个丫鬟回答:“回来了一趟,又匆匆出门了。”

“你可知道去哪儿了?”

“奴婢不知。”

杜文焕没再多问,却改了方向,不再回西院而转身去了东院。

东院是杜老爷和杜夫人还有他们的小儿子杜禹住的地方,现在杜老爷不在,自然就只有杜夫人和杜禹。

过了连廊,还未到房前,杜文焕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杜夫人房中传出。

那个声音低沉又暗哑,但听得出是个男人。

杜文焕眼神一暗,放轻脚步,踱步到窗前,小心探听他们的对话。

“别多此一举。”那个低沉的声音说,语气中还夹杂着些许威胁。

“不是你们要帮我的吗?”是杜夫人。

“这只是个意外,府中上下都认为你是个好母亲,他现在又威胁不到你。”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他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听到这,程希夷瞄了一眼杜文焕,他的脸色毫无变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呵,他刚回来,本来他被绑明面上也是因为你的疏忽。你此时下毒,这无异于告诉大家,他是你杀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他可聪明的很,方才被京兆府找去了,此时说不定在官府前告我的状呢。”

“他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你认为官府会相信他的话吗?”

“……”房中安静了下来。

良久,杜夫人才开口,只是语气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即使不相信官府,还是会起怀疑。”

房中的男人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嘲弄:“你既然担心这么多,当初何必要做这些事?”

“我!”杜夫人无力反驳,幽幽道,“我只是为了我儿子。”

“倒不如说是为了家产。”男人无情地戳破了她的掩饰。

“够了!”杜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与其在这里嘲笑我,不如去解决一下麻烦。如果我牵连进去了,你们也跑不了。”

“放心,他在狱中没有乱说话,那个被他们找到的强盗已经被我的人解决了。”

杜夫人松了一口气,还要再说什么,男人先开口阻止了她。

“看样子有个小老鼠一直在偷听。”

杜文焕发现不对,脚一动,可刚转身,就被从屋内闪出的人影抓住了衣领。

“瞧瞧这是谁。”男人戴着面具,眼神幽暗如毒蛇,看杜文焕时好像要咬断他的脖颈,将他吞吃入腹。

刚急忙跑出门的杜夫人看见是他,惊得叫了一声,“怎么会是你!”

又转向那个男人,说:“知道了这么多,这下他可真留不得了!”

“别着急嘛,夫人。”男人慢悠悠地从怀中拿出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递到杜文焕嘴边。

“吃下去,你就不用死了。”

程希夷下意识阻止,手却从中穿过。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里头涌现出一股愤怒,不是对别人的,而是对自己的。

啊啊啊,她根本不能对这个幻境造成任何影响,气死了。

杜文焕紧闭双唇,头转向一边,借此避开,竭力不肯吞服这不知有什么作用的药。

幻境因为他的恐惧而有了剧烈的波动。

程希夷眼看着那个男人的形体逐渐变得扭曲,抓住杜文焕的手也放松了,他趁机挣脱男人的束缚,往外跑去。

而本来坚固的房屋此刻就像是面团,随着地面的浮动扭来扭去,似是要挡住他的去路。

“别跑——”

后头的男人长出锋利的爪子,皮肤一寸寸皲裂开,苍白的皮肤上长出一道道龟裂的痕迹。

他的眼睛几乎要凸出面具,鲜红的血液从眼角流出,滴落到途中,形成一道沾满血迹的路。

他的舌头和嘴唇变成了紫色,就像是放久了的猪肝,脖子处的血管根根分明,在皮肤上显现出一个个针眼大的血点,仿佛就要突破那一层薄薄的皮肤,甚是可怖。

程希夷不禁感叹,杜大人的想象力真丰富,连她看了都有些后背发凉。

不过看起来他就是这幻境的支撑了,终于被她发现了,看她破了这幻境!

说干就干,她挡在那怪物面前,心中默念咒语,右手掐决,朝怪物大喊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破!”

“……”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径直穿过身体的怪物,周围什么都没有变化。

程希夷:?

找错了?

冷静冷静。

不是这个怪物,难道是……

她看向正慌不择路逃跑的杜文焕。

这个幻境里,除了这个怪物散发出的带着强烈恐惧的气,就是杜文焕了。

准确地来说,是杜文焕身上的东西。

她之前想的是既然这里将杜大人困住,自然是有他解不开的某件事或恐惧,所以只待把他恐惧的东西解决了就好。

但既然这条路行不通,就要想想别的办法。

她方才敏锐地发现,在这个幻境变化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情感自他身上某样东西发出。

可她又碰不到,真是着急死了。

程希夷逼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身上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一个寄托他强烈情感的物件,一个他放进怀中十分珍惜的物件。

必然不会只带一时,说不定多年后仍然佩戴在身上——

是那枚银锁?!

听杜文焕说过,那枚银锁自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带在他身上。

她定了定神,在心中描绘那银锁的模样,质地、温度、刻痕、文字……

然后伸手——

那枚银锁赫然出现在她手心中。

而此时,杜文焕和那怪物终于看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他们眼中倒映出一个清雅灵秀的姑娘,她手持一柄利剑,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微风卷起蓝衣素裙,青丝轻轻拂过剑刃,走过来握住了杜文焕的手。

年仅十五岁的小杜文焕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仙子。

而那个“仙子”微微偏头,居然朝他笑了笑,“杜大人,我来带你回去。”

她笑的时候露出右脸的笑靥,不再像方才一样难以接近,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娇俏调皮。

不知是不是程希夷的手给了他安定的感觉,方才混乱恐怖的幻境竟然渐渐安静下来,而那怪物也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们走。”

程希夷握住那枚银锁,心念密咒,霎时间周围的环境连同那个怪物一起化作几缕烟尘消散了。

她正要高兴,忽然感觉手中一空,转头一看,刚才还牵着的小杜文焕不见了。

“去哪了?”她着急忙慌地四处看,在她差点以为他连同刚才那些东西一块消失时,终于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他。

是长大后的,她第一次遇到时模样的杜文焕。

“杜大人!”她跑过去,尽管脚疼得愈发强烈,但她还是先着急地晃了晃杜文焕。

幸好他浅浅又均匀的呼吸告诉她只是在睡觉。

“怎么了?”杜文焕缓缓睁开眼,带着波光的桃花眼茫然地看着她,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与疏离,多了几分朦胧与缠绵。

程希夷松了一口气,用剑撑着站起身,便要去扶他。

杜文焕不必她扶,自己站起来后反倒关心她:“你的脚伤怎么样了?”

“有点疼,不过不碍事。”程希夷笑了笑,避开了他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他的眼睛脸上就发烫。

她想起方才的事,故作轻松地说:“我刚刚在幻境里看到的少年时期的杜大人,那时候的你虽然看起来比现在还不好亲近,但稚气未脱的模样还真的十分可爱。”

她的本意是想打趣他以此给自己的心松松绑,现在的气氛有些奇怪,她不好意思同杜文焕说话,但她又想同他说话,所以只盼能像从前一样,好让她能自在一点。

“可爱?”杜文焕琢磨着她的话,这个词居然能用在自己身上,他倒是从她的语气中猜出了一些意思,“你难道想同幻境中年少的我多待一会么?”

“嗯?”程希夷眨了眨眼,竟认真地思考了下他的提议,最后得出结论,“逗年少时的杜大人一定很有意思。”

杜文焕哑然失笑,“我们出去罢?你知道怎么出去么?”

“知道。”程希夷点点头,自从听了天君那番话,她能够感受到这个幻境里造出的一切,自然也能找到出去的路。

似乎感应到她的意志,他们面前慢慢变出一座藤蔓编织出的桥来。

“走罢。”

他们俩踏上那座桥,桥身很稳,并没有因为是藤蔓编织的而不牢固。

程希夷忽然问:“杜大人,你在十五岁时遇到那个黑衣人之后怎么样了?”

尽管她知道最后没事,但他那么恐惧黑衣人,想必确实发生了什么,她有些担心。

杜文焕的回答却给她猝不及防的疑惑:“什么黑衣人?”

“嗯?就是你被叫去京兆府问话后在北院遇到一个和杜夫人在说话的黑衣人啊。”

杜文焕眼睛里满是困惑:“你是说绑架案后我被叫去京兆府问话,那之后发生的事?”

“对啊。”

“那之后我就回西院休息了,并没去继母住的北院,也没见过黑衣人。”

程希夷努力描绘那个人的模样:“带着面具,穿着一身黑袍,跟那些巫师有些像,但袍子不一样,更干练,巫师穿的更宽大……”

杜文焕也根据她的描述认真思索了一会,才说:“并没有这个人,十五岁之前的记忆是有些缺失,但在那之后的事我都记得,并没有见过这种黑衣人。他们当时在做什么?”

程希夷恍然大悟,连忙陈述道:“哦对,那个人在和你继母说……”

“说……”她晃了晃头,明明想说却突然记不起来了。

“怎么了,说什么?”

回忆了许久,还是一点没想起来,程希夷最后只好丧气地说:“我不记得了。”

“虚虚实实,幻梦之境。”杜文焕安慰她,“幻境里的事真假难辨,你我都不记得的想必是这个幻境影响形成的虚像,既然不记得应当也不算重要。”

“嗯。”程希夷也觉得既然是未曾发生的事,也没必要纠结。

她将银锁拿出,还给杜文焕,笑道:“杜大人,这次要将银锁收好了。在这个幻境中,我可是第二次拿到它了。”

见她的笑容,杜文焕也不禁低眉浅笑,鸦翅般睫羽下是一双含情眼,“我会好好保存的,这东西连接你我,若我失了,便是你得。”

程希夷不常见他的笑容,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舒展开,驱散那股常伴的孤独感后,就像一个温和的世家公子,一笑能醉人。

她不自觉地开口说:“杜大人,你笑得很好看。”

杜文焕一顿,勾起的唇角平放下来,眼中的情意变成了慌张,耳根却悄悄红了。

程希夷也发现这话已经超过了打趣的范畴,忙转过去捂住自己发烫的脸,一边快步疾走一边说:“我我我我看到出口就在前面了,走吧杜,杜大人。”

她将这话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声音也细细的,偏还故意大声说话掩饰,倒是更像欲盖弥彰了。

前方便是桥的尽头,尽头处有一白色光圈,应当就是出口。

只是此刻的二人心思早已不在出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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