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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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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便和我没什么关系了。首先我的术式偏向辅助和防御,但有五条悟和夏油杰任何一个人在我就派不上用场,更何况收尾是他们两个人和一群学生一起。其次,开领域几乎消耗了我全部的咒力,我去也派不上用场。

不说别的,我十分擅长在不需要我的时刻安静退场。这是我从前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和东亚压抑的职场上练就的本事,在咒术这个行业也非常实用。

夏油杰召唤出的咒灵驮着我到了山脚下可以打车的地方,待我脚一落地咒灵就消失不见了。

我曾经执行任务躲在树上观察目标对象的时候,听到在旁边那棵树下乘凉的两名咒术师讨论这件事。其中一个皮肤白皙的男人说:“如果夏油杰召唤的咒灵没有距离限制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用他的咒灵去捕捉剩余没被他吸收的咒灵,然后吸收,然后再去捕捉,如此循环往复,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的咒灵都会被降服,咒术师也会轻松很多。”

另一个叼着烟的男人砸吧了一下烟,非常不屑地看着那个白皮肤的男人,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上的咒灵都被夏油杰吸收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不屑地嘁了一声:“总监会现在都没办法拿那个夏油杰怎么样,还能眼睁睁看着夏油杰越来越牛?那这个咒术届是不是就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说了算?”

男人仰头吐出一口烟圈,夹着烟的手虚虚抬起指了指天,继续道:“”

他又笑笑,肩膀垮下来,坐在椅子上颇像个无奈,揶揄道:“而且那样显得我们很没用不是么,他们两个人是咒术师我们就不是了么,命不好没选到他们那个命格罢了。”

白皙男子正襟危坐,连连点头回应道:“所以还是很公平,他吸收的咒灵没有数量限制但有距离限制,于是这个世界不会乱套。”

“有没有可能,”坐在树上的我揉了揉小腿,自言自语道:“夏油杰他是一个人呢?”

“有没有可能,咒灵球难吃到爆炸呢?”

这种言论有但是只是少数。咒术师大多都不是正常人,每个人在别人眼中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但比起缺根筋式的变态,过分关注自我才是咒术师最突出的问题。

【不和同事有过度亲密的联系】,这是咒术师约定俗成的守则。哪怕基于这一点,咒术师也会更专注自我。除了处得来的同期、辅助监督和至亲,大多数人都不在乎别人,于是如此循环,每个人都学会了这个规则。

我伸出手去拦出租车,想着刚刚咒灵在我眼前消失的场景,忍不住去揣摩这个距离是多少。刚刚的消失是因为距离限制才消失的还是因为被夏油杰召回了呢。夏油他们是离开了还是在原地等这只咒灵把我送到山脚下后才动身离开的呢?这只咒灵是消失了还是又回到了夏油杰身边呢?

我怎么能知道答案呢,这种不流通的情报只有夏油杰的朋友才会知道。

关于这个世界,我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我从前在另外一个世界看到的讯息只是冰山一角,置身其中后才发现这个世界运转的逻辑和真实度完美地无法挑剔。

坐计程车回到东京的家时已是深夜,无论是我家还是隔壁的下油价,抑或是周围的其他邻居们都已入睡,除了巷道里的路灯再没有其他亮着灯的地方。

我蹑手蹑脚地翻上阳台,轻手轻脚地打开阳台上的推拉门,同时庆幸没和惠换房间。因为惠和夏油杰很合得来,于是在我收拾行李搬去京都时提出和惠换个房间。惠拒绝了,我也没坚持。

得亏没换,不然现在我就会吵醒母亲她们。

但还是吵到津美纪了,在我一头扎进衣柜里找换洗衣物的时候。

“姐姐。”

闻言,我找东西的手一顿,僵硬着从衣柜里探出头,望向门口还在揉眼睛的津美纪,尴尬道:“吵醒你了?抱歉抱歉。”

我抓起衣服朝她走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下去洗个澡,洗完澡就睡了,你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姐姐你饿不饿?”津美纪夹着睡意站在原地问道。

津美纪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光滑精致的脸蛋,以及这惹人怜爱的神态。身上这件粉色的睡衣还是我们上上上次逛街一起买的,我刚刚就是在找这件可惜没找到。

我捏捏她的脸颊,笑眯眯道:“我不饿,你快去睡吧。”

说完我便轻手轻脚地下楼,去卫生间洗漱。

泡在热水里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开始回升。距离下午开领域也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咒力也回升了一部分。在一片氤氲的雾气中,我看到了浴缸尾部新换的瓷砖。

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换的,但应该是我‘叛逃’的这段时间。那几片崭新的瓷钻和周围上了年纪的旧干部有些格格不入,仔细看看四周,浴室里有不少修补过的痕迹。

我在这座房子里长大,津美纪和惠又在这座房子里长大。时光走过的旅途忽地在我眼前显现,我有些发懵。二十二年了,我到这里来已经二十二年了,快赶上我在另一个世界存活的年数。如果按年纪算,我还比从前的我长大了一岁。

有时候我想过,另外一个世界的我是死了还是陷入昏迷,如果都不是的话那副躯壳里又住的是谁的灵魂。无论是什么状态,无论是什么灵魂,但愿那个‘我’和我父亲他们没有一丝联系。

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都不要和他们有接触,这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哪怕……

洗完澡后我在结界内将头发吹得半干,同时再一次感叹自己术式的实用性,在深夜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真的是太棒了。硝子送我的吹风机很好用,但懒惰如我还是只吹干了头皮就拔下插头。

我裹紧了浴巾,准备迎接门外冷风的裹挟,然而拉开门却是意料之外的暖风。

有人把暖风机打开了,正对着浴室门,于是从温暖的浴室出来也不会觉得寒冷。不远处的餐厅亮着一盏灯,餐桌上摆着一杯牛奶。

“……”

大概是津美纪吧。我回来这件事只有她知道。

我叹了一口气,在暖风机前吹了一会儿,伸出脚试探没被暖风机照顾到的地方,不觉得冷之后才关掉暖风机朝餐厅走去。

灯光昏暗,只照亮了我坐着的这一小块地方。收养津美纪和惠之后,家里换了新的餐桌和椅子,于是现在还多了一把出来。空气称不上温暖,但也算不得寒冷,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静谧的味道,很像从前我出差驻扎项目时,一个人走在祥和的乡间小路上时的味道。

那个时候我正为了向上爬而努力着,工作虽然有些头疼但不至于让我心烦。人生掌控在自己手里,还有上升的空间,这对我来说是最惬意的时候。有底气,有希望。

现在呢?

我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掌,努力回想在进入浴室之前的触感。

柔软、顺滑、富有生命力。

这是津美纪头发的触感,和我的完全不同。她那头像绸缎一般的长发一直是我和母亲的骄傲。母亲一直惋惜我剪掉长发,但津美纪弥补了她的遗憾,而且比起我,津美纪更受母亲的摆布,随便母亲怎么折腾她的头发都可以。

和母亲不同,我只喜欢给津美纪梳头发。她的头发随着我的动作会反射一丝太阳的光泽,再配合好闻的味道,很是让我觉得放松。

我们有好好把她养大,但好像我还是有很多不足。

我端着牛奶上楼,去到自己房间外的阳台上,就着初秋的晚风靠在栏杆上,望向算不得漆黑的夜空。城市的夜空一颗星星也不会有,只会有吸收反射的人造光线。

手里端着的牛奶还有余温,一阵风吹起,潮湿的发尾弄得脖子有些痒,拨开之后洗发水的味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青草地气息。于是我转过身,努力分辨是哪户人家修剪了草坪。这个时候我又觉得城市里地灯光不够用了,无法让我看清到底是谁家修剪了草坪。

又吹过一阵风,绕到耳后的头发被吹开,碎发吹到脸上,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青草地的味道也消失不见。

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是童话般的和平还是会引发更多的争斗呢?

我实在无法想象。

……

……

我推开医务室的门,一抬头就看见硝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右手的食指悠闲地玩着自己的头发,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咖啡和一个听诊器。这咖啡杯还是我送的,当时可是狠狠被敲诈了一番。

“过来。”硝子朝我命令道,空着的左手还朝我勾了勾。

我不明所以,但不敢反抗,于是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地在她面前站定。

硝子拿起听诊器站起来,将听诊器挂在耳朵上,另一只拿起另一端塞进我的衣服里,分别在胸腔和腹部停留。得亏是硝子,换其他人我都觉得自己被性骚扰了,如果是硝子,那可能是把我当作实验数据了。

于是硝子取下听诊器里我弱弱地嘟囔道:“硝子,我是你的实验对象吗?”

“你要是我的实验对象你现在已经在手术台上了。”硝子坐下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看也不看我地说道。

“……”

“硝子,你对我越来越过分了。”我挪了一把医务室的椅子在她右手边坐下,再次弱弱抱怨道。

“彼此彼此,”她不理会我的抱怨,瞥了我一眼然后发问:“这几天你去哪儿了?去京都找那个铃木了?”

“没,”我摇摇头看向她,老实答道:“我去富士山了,在我计划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去的温泉酒店泡了两天温泉。”

“一个人去的?”

“嗯。”

“哦。”

硝子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我准备在五条他们来之前找些话题来聊聊,正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硝子却说话了:“这里就是你看到的终点?”

我点点头说道:“嗯。”

硝子又“哦”了一声,然后弯腰拿起茶几上的咖啡朝我微微举杯:“你现在能喝咖啡了吗?”

“完全喝不了,”我摇摇头无奈道:“咖啡因只会在我需要休息的时候才开始攻击我。”

“那没辙,”硝子抿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我这里只有咖啡,你要喝其他的让五条和”

话还没说完,医务室的门被人推开,是约好但迟到的五条悟,还有夏油杰。他们两个人没穿高专教师的制服,五条悟带着墨镜,夏油杰半扎着头发,两人神清气爽,看不出一丝疲惫。

所以的确不需要我辅助啊,如何准确抓住摸鱼时机这件事对我来说轻车熟路。

硝子耸耸肩惋惜道:“好吧,你如果渴了只有咖啡这个选项。”

五条悟走到硝子身边的空位坐下,朝身后的靠背倒去,左手轻飘飘地指向我的方向点了点,语气十分不屑:“我才不会给在最忙的时候失联的人带饮料。”

我小声反驳道:“那不是有你们吗……”

五条悟提高音量问了句:“啊?你说什么?”

自知理亏的我立马闭上嘴,缩着身子不敢讲话。

五条悟没在意我的投降,抬起双腿搁在茶几上,像是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的腿有多长,在那沙发和茶几之间小小的空隙多委屈了他似的。他将双腿交叠,在上面的那只脚点了点,歪着脑袋看向我:“开始吧?王雅次小姐。”

“……”这欠欠的感觉让我很想打他一顿。

但是打不过,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没脾气地捏了一个结界,眼神聚焦在硝子的咖啡杯上,缓缓开口说道:“2006年,星浆体任务失败,‘甚尔’击败‘五条’和‘夏油’,领悟反转术式的‘五条’恢复过来后成功击杀‘甚尔’,随后在盘星教内找到天内理子的尸体,几乎同时,接受治疗后的‘夏油’赶到,星浆体任务,甚尔、理子、黑井死亡;”

“2007年夏,因‘窗’评级失误,当时为二级咒术师的七海和灰原越级挑战准一级咒灵,灰原殉职,七海侥幸逃脱;”

“同年9月,”我闭上眼睛,不再看硝子的咖啡杯,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尽可能地不带入自己的情绪,说道:“‘夏油’只身前往菜菜子姐妹的村子,发现被囚禁虐待的两姐妹,于是杀掉了村子里的112人,然后叛逃被高专除名,同时被认定为最凶恶的诅咒师。”

“‘那个’夏油的梦想是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存在的世界,借此来消除所有的咒灵。”

“2009年,‘五条’提前毕业,去找了甚尔临终前提到的惠,‘五条’出面帮‘惠和津美纪’处理了一些事情,并且以‘惠’将来一定为成为咒术师这个条件获得了他们二人的经济援助。从此,‘五条’偶尔执行任务时会带着‘惠’一起;”

“2011年,‘七海’毕业后去了普通公司左职员,不知道是哪一年又回到了高专继续做咒术师;”

“然后是2017年,最凶恶诅咒师‘夏油杰’叛逃的第十年。”

“第十年的平安夜,‘夏油杰’发动了百鬼夜行,在东京和京都两地投放了大量的咒灵,当时参战的还有他……”

“还有他重新为自己挑选的‘家人们’,包括菜菜子姐妹。”

“这些诅咒师的目的是拖延咒术师的步伐。”

“在发动百鬼夜行之前,‘夏油杰’专门去了东京高专宣战,让咒术师们提前准备。但是他本人并未出现在战场上,而是一个人悄悄去了东京高专。”

“彼时,‘乙骨忧太’因为无法控制里香而被限制在高专校区内待命,这也正中‘夏油杰’的下怀。因为他发动百鬼夜行的目的是乘机夺走里香收为己用。”

“但是失败了,他从高专那条逃生小巷离开时遇到了摆脱‘夏油杰家人’纠缠的‘五条悟’。”

“于是最凶恶的诅咒师落幕。”

“但‘五条’没有把尸体交给‘硝子’处理,于是便被绢索这个‘只要替换了大脑就可以使用肉/体’和镌刻在肉/体上术式”的小偷偷走了身体,也因此继承了‘夏油杰’的部分‘家人’。

我睁开眼睛,看向茶几上五条悟交叠的小腿,继续道:“次年,也就是18年,虎杖悠仁和现在一样‘意外’入学,一切的发生都和今年的一样,不过顺平死在了虎杖怀里,与幸吉死在那个废弃的水库里。”

“与幸吉死后有……一个礼拜的祥和日子,直到10月31日晚上。”

“10月31日晚上,绢索伙同‘夏油杰的家人’、真人和漏壶等咒灵以及部分诅咒师发动了涉谷事变。在涉谷地铁站落下四层‘帐’,分别在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最内部的空间内困住了大量普通人及改造人,且核心部位的‘帐’仅限五条悟进入。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是让除‘五条悟’之外的咒术师营救第一部分普通人,让‘五条悟’一个人营救核心部位的普通人。”

“同时,真人、漏壶、花御三只咒灵以及一个一级诅咒师也在核心部位。”

“在改造人和人类大量共存,且还有三个特级咒灵存在的同时护住每一个普通人,这件事情‘五条悟’做到了。”

“‘五条’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杀了全部的改造人,体力也因此大量消耗,于是他稍微没平时那般从容。”

“于是披着‘夏油杰’皮囊的绢索抓住了这个空挡,‘夏油杰’的突然出现让‘五条悟’错愕,同时也回想了高专三年的时光,而狱门疆封印只需要目标对象脑海的一分钟。”

“于是‘五条悟’被封印,同时与幸吉设下的保险起效,高专的人终于有了一些情报,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

“咒灵和改造人清除完毕,大部分普通人成功逃离事变区域的时候,绢索带着封印着‘五条悟’的狱门疆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宣告了涉谷事变结束,开启死灭洄游。”

“绢索吸收了真人,抽取术式后发动了远距离的‘无为转变’,唤醒了和他缔结契约的术师。”

我抬头看向夏油杰,纠正我之前的说法:“我这两天复盘了一下,他唤醒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受肉/体,寄居着是古代的咒术师或诅咒师。”

“另一种是现代被羂索判定为有潜力的普通人,羂索通过无为转变改造了他们的肉/体。”

“津美纪也在内,她是前者。”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五条悟原先在茶几上随意摇晃的脚尖停滞了一瞬。我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不看他们的反应,继续自言自语道:“之后便是死灭洄游。”

“死灭洄游的规则我记不太清了,简而言之就是羂索在日本全域范围内创造了几个结界,然后所有被他唤醒的术师都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任意结界参战。”

“初始规则是杀人才能获得分数,规定时间内分数没有变动就会被剥夺术式,也相当于死亡;消耗一定量的分数可以追加死灭洄游的游戏规则。”

“于是大家一边找能解除封印的方法一边改变着结界内的规则,避免大家互相残杀。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也有帮忙,在这个过程中也拉拢了一个术师。”

“最后大家成功解除了‘五条’的封印,不过这个时候宿傩已经不在虎杖体内了。”

“因为宿傩在少年院那件事中发现了惠肉/体对他的耐受性。于他而言,虎杖的肉/体是牢笼,但惠的肉/体只是容器。除此之外,惠的十种影法术也吸引了他的注意。”

“很不巧,霸占津美纪肉/体的术师和宿傩有些渊源,两个人之间有一场双方都认可的对决。于是宿傩用惠的肉/体和术式杀死了他当时唯一的家人津美纪。”

“当时我和甚尔,和佳织毫无联系,于是没有收养惠和津美纪,对他们也没有感情。”

“然后,”

大概是说得太久有些哑了,我觉得喉咙有些痛,于是咽了咽口水,休息了几秒后继续道:“然后又这样杀死了自己的老师。”

“2018年的平安夜,是‘五条’和绢索、宿傩约定的决战之日。在那天,夺走惠身体和术式的宿傩召唤了魔虚罗,也就是惠十种影法术最厉害的那个式神。”

“只要不是用魔虚罗没见过的招式一击杀掉它,魔虚罗就会适应对方的攻击并不断寻找出对抗的解法。”

“宿傩靠着魔虚罗领悟了空间斩,也就是将术式扩展到空间层面上,成功突破了‘五条’的无下限。”

“所以,”我抬起头看向五条悟,干脆利落地说道:“在他领悟空间斩之后,你就输了。因为在此之前,你的无下限一直不可侵,于是你毫无准备。”

我又垂下头,平静道:“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故事讲完了,我没再开口,等待着他们的回应。时间静静地流淌,沉默几秒后,五条悟点点头,无所谓道:“还不错,这个结局。”

“杀死我的不是疾病或者时间,而是比我更强大的家伙,这一点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在听到五条悟无所谓的态度之后我有些义愤填膺,猛地抬头看向他,质问道:“这个结局哪里值得你这样庆幸?”

五条悟没有因为我突然的愤怒生气,只是平静地反问道:“我输了这件事让你觉得很难以接受?”

五条悟顿了顿,又挑眉道:“让我想想,该不会是因为你要上场,所以才……”

“才不是。”我不耐烦地打断道。

“那你在生气什么?”五条悟淡淡道:“你还有什么没说?”

我生气的是什么呢?我垂眸想。关于他的死亡,我肯定生气,也会嚷嚷着要给作者寄刀片。可无论怎样,我早有这种准备。虽然痛心,但不是无法接受。

所以,更让我生气的应该是‘莲花论’这种东西。

“五条,”我收起自己的暴躁,抬起头看向五条,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一股棋盘。

我问道:“你觉得强者注定寂寥这句话是对的吗?”

“是很有道理,”五条悟懒散道:“孤高寂寥这句话没什么问题,我也很能理解且共情。因为无法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更近一步,很少有人能理解自己。这种滋味我或多或少也有一点体会。”

“不过我和你不一样,”五条悟透过墨镜看向我,认真道:“我很喜欢我身边的人,所以并不觉得寂寥。我不会否定我们之间的差距,但……”

五条悟伸出手托住下巴,思索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呢……差距是客观存在的,我不会因为主观因素改变。我和周围人相处的时候只需要我个人的主观意愿,但从客观上讲,我缺失了一种快乐。”

“所以说,”五条悟又看向我,我看不见他的眼神,只看得见漆黑的墨镜。

他说:“我很喜欢你刚刚说的那种死法。和宿傩打一架,将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和灵光乍现的技巧都发挥出来。或许结局……但我会觉得无憾。”

我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说的,我能大概听懂,可是我还是觉得不舒服。我垂死挣扎道:“那引发这场对决的代价是很多人死亡呢?”

“这有什么关系吗?”五条悟摊开手看向我。

我被噎住了,张了张嘴,把自己的不甘咽回肚子里。

“那死了哪些人?”硝子弯腰端起咖啡放在嘴边问道。

“涉谷事变中,菜菜子姐妹被短暂占据虎杖身体的宿傩杀死,七海被真人抹杀,禅院家家主也在战斗中牺牲了,狗卷的手臂被占据虎杖身体的宿傩砍断,东堂也是,只不过是被真人裹挟自断了手臂,也因此失去了术式……还有钉崎,钉崎也在涉谷事变当天被真人改造了大脑,存活情况不明。”

“然后是死灭洄游,真希的妹妹真依死了,”我转头看向坐在斜对面的夏油杰,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真希是被限制的天与暴君,这个限制在真依死后才被解开。”

夏油杰点点头,抿着嘴没说话,我又松懈下来,佝偻着背坐在椅子上,继续道:“真依死后,解放的真希杀掉了禅院家所有人,绢索推翻了高层,成为加茂家的家主;九十九由基也死了,被绢索杀死的;九十九死后天元也死了。因为天元进化后比起人类更像咒灵,于是被拥有咒灵操术的绢索吸收了。”

“五条被封印后高层逼夜蛾老师交出咒骸变异的原因,夜蛾老师拒绝之后被判了死刑;熊猫失去了两个核心,只剩下一个形态;”

“还有……”

我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掌’,喃喃道:“还有大量的普通人。”这其中就有‘王雅次’和‘王雅次’的母亲。

“钉崎也是在涉谷事变中出事的?”夏油杰出生道。

“嗯,”我点点头,补充道:“在七海死后不久。”

夏油杰皱着眉道:“涉谷事变之后还有死灭洄游,你知道死灭洄游的事情却不清楚涉谷事变里的事情?”

“还有,”夏油杰追问道:“你在哪里?为什么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出现?”

“因为,”我抬起头对上夏油杰的眼睛,认真道:“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二级咒术师。”

我垂眸继续讲述自己早已编织好的谎言:“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什么,或许你们早就有过这个猜想了。”

“没错,我并不是只看到了一些片段而已,我是在那个时候带着记忆回到现在。”

“那个时候我和你们不是同期,我和夏油杰也不是邻居。在夏油杰搬过来之后不久我们就搬了家,然后在18岁的时候被夜蛾老师发现,为了躲避升学考试的压力,转学到高专开始接受咒术训练。”

“我入校那年是08年,那个时候夏油杰已经叛逃了,灰原也牺牲了。硝子,五条,七海,你们三人都很沉默,所以和我也算不上熟络。”

“18年平安夜,五条悟作为当时的最强咒术师失败之后便是我们这些咒术师上场,我就是在这时死掉的。”

“至于我怎么回来的?”我轻声道:“因为那个时候我有一个中国朋友,她是辅助监督,术式是重生。和海贼王里那个黄泉果实很像,唯一已知的差别是可以将这唯一的回溯机会让给别人。”

“她把这个机会给了我,我不知道她发动术式之后的这个时空她是否还活着,也不敢打探她的消息。”

“所以,”夏油杰看向我,柔声道:“04年冬天,你带我去然后把我丢在酒店里的那个城市是你那位朋友的故乡?”

“没错。”

“所以你对中国文化感兴趣也和那位朋友有关?”硝子放下杯子问道。

“嗯。”我看着咖啡杯里晃荡的水面,抬起头看向她们,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

我看向硝子,心里生出一些紧张,但愿她要问的不是我无法解答的问题。

硝子扬了扬下巴,点了点我右臂的假肢:“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是改变故事走向的代价?”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一旁的夏油杰开口道:“真人不是可以改造肉体吗,让它试试。”

“我试过了。”我在他们惊讶的眼神中摇摇头,看向自己似乎与常人无异的手臂,轻轻道:“在我和他们同伙的那段时间,真人就玩笑般地试过了。”

“它说我灵魂的总量只能支撑我这样,哪怕我自己学会反转术式我的手臂也不会再生。真人可以改造灵魂和肉体的形状却没办法改造灵魂的总量。”

“夏油。”硝子转过头去看夏油杰,命令道:“你把那个叫真人的咒灵叫出来。”

夏油杰点点头,召唤真人出现在结界里。

真人又打量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夏油杰,乖巧道:“她灵魂的总量很正常哦,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硝子又问夏油杰:“它在撒谎吗?”

夏油杰摇了摇头:“不会,它现在绝对服从我的命令,我也可以感知他的状态。”

硝子点点头不再说话,我又看向五条和夏油两个人,他们也摇摇头表示没什么问题要再问我。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看向五条悟和夏油杰正色道:“宿傩的领域没有外壳,叫【伏魔御厨子】,领域内有两种斩击,但是具体的效果我记不太清了,他还能使用火焰;绢索的领域也没有外壳,叫【胎藏遍野】,效果是什么我记不得了,反正他的术式是反重力,绢索的反转术式和结界术水平很高。”

“这是我知道的所有情报了。”

“哦,还有刚刚那个问题,”我看向夏油杰,说道:“因为新田明的弟弟的术式是‘锁血’,刚好在钉崎出事的时候就锁住了,后期大家也没太关注她了,所以我不清楚情况。”

夏油杰点点头,看神情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我又看向五条悟和硝子,确信了此刻是我可以退场的时刻。

我站起身,笑笑道:“那么,我知道的事情就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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