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已经到了我们宴会的结尾了。”宋向明对着舞台上指了一下，“向阳，开始包饺砸啦！”

宋向阳瞬间换调《难忘今宵》，徐行走到庄於为身旁问：“结尾了，你要不要说两句？”

庄於为对着大家行了标标准准的王子礼，“谢谢大家来到我的追悼会，今天应该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天了。很高兴能在今天遇见大家，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让我终生难忘。”

“今天也是我们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大家齐声说。

宋向明上前紧紧抱住了庄於为，“於为，这辈子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遇见你才是我的幸运，今天所有的一切我都很喜欢，是我喜欢的葬礼。”庄於为很认真地说。

宋向明又抱了他一下，感性地说：“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你一直都会被我记得，被我提起，被我怀念。所以你一直都会活着，活在我身边，活在我心里。”

“嗯，我知道。”庄於为搂着他的后背，使劲搓了一下。

庄於为跟场上的每个人都拥抱了一次，并认真地跟每个人说了声“谢谢”。

《难忘今宵》还没有停止，但分别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所有人一起把他们俩一直送到车旁。

庄於为坐在副驾驶，对着大家摆着手，“我就不说‘再见’了，毕竟确实没有‘下次’了。再次感谢大家能来这里。”

“兄弟，一路顺风，剩下的时间也要过得尽兴。”宋向明冲他摆摆手。

徐行看到宋向明的眼睛快承受不了满眶泪水了，他的车开走的一瞬间，他通过后视镜看到宋向明已经泪流满面。

他一扭头看到副驾上的庄於为也是满脸泪水，他把抽纸盒递给庄於为，“於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去看看我爸妈，顺便看看我的墓地。”庄於为找出墓园地址，顺便打开了导航。

徐行问：“你想不想跟我聊聊天？”

“我没想到向明会搞这些，太惊喜、惊讶了。”庄於为擦了擦眼泪。

“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徐行终究也是说不出“悼念会”或是“葬礼”这样的形容词，毕竟庄於为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我也是，向明太知道我喜欢什么了。”庄於为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慢慢地讲起来，“我跟向明认识十几年了，已经默契到不用说话。就能感觉出对方是什么意思的地步了，比我跟林舟野认识的时间更长。”

徐行回了句：“能看出你俩很默契，你的离开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嗯，一个月前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差，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我就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跟他讲了。”庄於为声音哽咽着说，“他...，他就说如果这件事是你想要的，那就交给我好了，保准让你有个难忘的葬礼。”

“你...，觉得这跟你想象中的...葬礼有差别吗？”徐行问。

“我想象中的...葬礼吗？我想象中的葬礼是孤独且带着痛感，并跟其他活人有壁。”庄於为苦笑了一声，“就像是我一个人躺在棺材里，手脚被束裹，但思维清晰，我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围着玻璃棺欢声笑语，但只有我自己不能动弹。”

“这是大多数人心中的葬礼，当然也包括我。”徐行说。

“但今天的这个更像是理想主义者的狂欢，中二又热血，搞笑又悲伤。这在我看来是钝刀子割肉，不会一瞬间让你流血死亡，却能让人从头闷痛到尾。”徐行像是看了一场荒诞的舞台剧，从头到尾都充满了黑色幽默。

但就是这种又疼又爽的极致体验，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还有血有肉，还没有被病痛折磨到麻木不仁。

“笑着哭，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庄於为给出自己的结论。

突然，庄於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后问：“怎么了？舟野。”

“接下来的行动吗？我要去墓园。”

“好，你先过去等我。”

庄於为挂完电话后，徐行又问：“林舟野也要跟你一起去墓园？”

“对，他应该也是知道我大限将至了吧！”庄於为扣着手机壳，垂眼轻声说。

徐行伸手握了一下他的胳膊，安慰道：“对于你俩的关系，你还准备再做些什么吗？”

“做什么吗？还有意义吗？”庄於为转头看着徐行问。

徐行沉默了一下，才开口：“生命的份量不在于长度，而是有没有拓展宽度。如果这件事不做，你会不会有什么遗憾？会不会直到闭眼的那一刻，你还在后悔？”

“我不知道，理性和冲动，它们同时存在于我的思维当中，从现在到墓园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庄於为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趁着这段时间给你讲讲我跟林舟野的故事，还有我爸妈的事情。”

“好的，我洗耳恭听。”徐行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