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余躺在床上手里一直翻转着手机，回想着之前与唐尧视频通话心莫名之中有空悬之感。提到邢桦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了高中毕业那段日子。

---六月的校园花团锦簇，杨柳成荫。风吹绿叶轻摆动，书儿伴影林中行。学习和努力的氛围越来越浓重。

校南山的花开了。

方余他们班的毕业合影照得与众不同，因为他和唐尧带着大家去了校南山的第四处山头。

——那是唐尧发现的秘密花园。

一处朝阳的山坡零零散散地开着紫红色的石竹花，像陨落的星星在阳光下泛着光；

浅黄的黄花菜硬朗娇艳黄澄澄的一束又一束，引来诸多蜂蝶醉落花间；

桔梗花花开有白色和钴蓝色，矮小低微却在草丛里盛气凌人地怒放着，微风拂过轻轻摇曳。

山丁树上缀满了青青的果子，明知道没有成熟很多同学还是忍不住伸手采摘放到嘴里，表演着又酸又涩的囧相。

唐尧和曹佳毓，陈爽，还有其余女生在采集各种花瓣和蒲公英的花絮等着合影时做特效。

武天策路过她们身边唐尧忍不住好奇问他：“从哪采的蘑菇啊？”

他龇牙一笑：“狗尿苔。”

唐尧也笑了，猜不出谁会在这最光鲜的镜头前又会被他给恶搞。

周围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在采景拍照，邢桦向唐尧走了过来：“唐尧，想请你合个影好吗？”

“好啊。”唐尧迎上前回头叫上陈爽帮她们的忙。

“哎？别把我给落下呀！”武天策说笑着故意挤了过来插进了唐尧和邢桦的中间，邢桦笑着推推搡搡赶跑了武天策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方余一直在一边观望着向这边走过来，明知道唐尧和邢桦在准备拍合影还故意问：“唐尧，你们干什么呢？赶快集合准备集体照了。”

“讴，知道了，陈爽快点。”唐尧应了一句转过脸来对身旁的陈爽说，陈爽赶紧动手指为她和邢桦两个人合了几张影。

咔嚓咔嚓的相机声留下了同学们的笑容；留下了空中蒲公英白白的羽絮；留下了停在半空中七色的花瓣；留下了武天策偷偷举在齐旗头上的狗尿苔；留下了欢声笑语和同学们快乐的青春。

离校的最后一天没有人再会死啃着书本不放，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谈论着关于毕业的话题。

方余和他们一样坐在花圃的青石台上，看花儿争芳斗艳地开着听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卖雪糕的冷冻车传来叫卖声，路过校门时被方余叫住了。他掏出五十块钱买了两箱子雪糕分给同学们吃，同学们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是方余高中三年生活以来唯一一次慷慨请客。

方余给大家分雪糕的时候左右张望几眼一直没看见唐尧。随口问了句：“唐尧呢？”

武天策带着含意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操场西面的白桦林，他看见唐尧和邢桦往那边溜达了。

方余往白桦林的方向望了一眼拿了两串雪糕转身就要走，武天策一伸腿拦住了他:班头儿，不是吧？这情况你也好意思过去打扰？

方余无所谓的表情，他去给他们送雪糕，一会儿都化了。

武天策手举着一个雪糕后身摇了摇，唐尧不是喜欢玉米口味儿吗？她最不喜欢那种巧克力的。方余是忘了吗？方余却跟没听见似的一直往西走去。

白桦林里，唐尧和邢桦坐得不远不近，虽然自知来得有点儿多余，方余倒是一点儿不尴尬远远就打了招呼：“邢桦，送来暖心的冰品，要不要尝尝？”

邢桦微笑着一个手势调方余走了过来。

唐尧伸手来接，方余躲开说笑，有人好像多心了，他是特别送来给邢桦的，没想到这么巧，唐尧也在。

“谢谢班头儿。”邢桦站起身来接过雪糕温情地剥开外包装直接送到唐尧的嘴边。

方余回避的眼光向后捋了一下头发，随即又故意把目光落在唐尧身上，唐尧回对着他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邢桦没好意思张口。

“谢谢，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巧克力口味的。还有别的吗？”唐尧转过脸来问方余。

“好多呢，我买了两箱子，班里呢，你自己回去选。”方余说话时调转了一下头示意唐尧要不要回班去看看。

“这么慷慨？那我必须捧你的场。走啊？”唐尧转过头来看邢桦。

“好啊，”邢桦应了一声起步就走，方余朝唐尧感叹一句，还真有听她指挥的！

唐尧一回手按在方余的肩头：“在学校，论行侠，我没有你仗义；在班里，论职位我没你高。摆?不了你，我还摆?不了别人了？是吧邢桦？”

“嗯。”邢桦温和地点点头。

“嗯什么嗯？就你给她惯的。”方余吃着巧克力雪糕扭头看邢桦。

“不是我想当着唐尧的面前说好话，我没觉得哪里不好啊！你有了心动的女生会比我还要服从。”邢桦说到这里忍不住一脸笑意看着方余。

唐尧回过头来当啷接过一句，邢桦说得未必有道理。方余瞪她一眼，男生说话女生少掺和，再不赶快跑回班一会儿雪糕被抢吃没了，就只剩下棍儿了。

唐尧轻轻撇动一下嘴角：“我说的是事实啊。就你那性格日后若能做到对女友言听计从，我闭着眼睛倒退着都能找回咱班去。”

方余不服，那唐尧可就输定了，不如先演习一下给他看。

演习就演习，唐尧说着闭着眼睛两只胳膊开始倒退，一个不小心向后摔倒过去。

邢桦快步向前，却还是让方余抢了先。他伸手拉起唐尧不温不冷地问她智商是不是有问题？明知道这样容易被摔，还闭眼睛？

邢桦直接抬起唐尧的手腕关切的目光：“我看看手心有没有戳伤？”

“没事儿。”唐尧拍拍两手满不在乎，她要回班吃雪糕去了，不等他们了。说完拉开了距离跑回班去。

毕业了，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雀跃，也没有想象中的不舍与离愁。就像平日里放学的场景，各自回家，散了。

*

曲城。

方余和唐尧如愿考入曲城131中戏学院，确切地说方余是看了唐尧的志愿表才选了自己的报考方向。齐旗考入了曲城建工学院，方雨欣因为成绩不好只能来曲城开始了打工的生活。

七七节那晚大家如约来到了一起，唐尧手指着一盏盏随风腾空的明灯:你们快看 ——孔明灯。

方余看着唐尧和曹佳毓轻蔑地一笑，不就是许愿灯吗？都是女生和热恋的人喜欢干的蠢事。

唐尧凑近方余耳旁低低的声音指了指正在点火放灯的齐旗和方雨欣。“你看那两个人蠢不蠢？”

方余回头看着妹妹和齐旗也对自己的一时失言忍俊不禁。

唐尧拽着曹佳毓也想去买孔明灯，方余跟在后边问她们干什么去？唐尧回头，蠢人就得学着做点儿蠢事，不然都对不起别人给她们的定义。

曹佳毓不答也不语只看着唐尧在哑笑。

“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唐尧被方余重重地向前推了一下笑着跑开了，她凑到方雨欣身边耳语了一番，雨欣立即调转头来禁着鼻子向哥哥示怒。

方余不怒而威，这个唐小欠儿，他真是服了。这一身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替他改一改呢？方余埋怨唐尧通风送了信故意勒紧了她的脖子:“勒死你得了？”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欠儿了”唐尧笑着求饶。一旁的曹佳毓十元钱买了两盏孔明灯，她和唐尧随笔各自写下心愿放逐而去。

“你许什么愿了？”方余问曹佳毓。

她希望和雨欣快一点儿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就这么简单。

“你许什么了？”方余转头又问唐尧，唐尧一笑而过那能告诉他吗？说出来可就不灵验了，呵呵 。

方余伸手故意摇了摇她的丸子头。“切，有什么可神秘的！”唐尧没理他兴奋地指着天空踮着脚：你们看，多漂亮！

五颜六色的烟花缀满星空。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蜿蜒腾空炫美得就像一首绽放的歌。

——“紫色的火，

穿越夜的云朵。

流星一样飞过，

雨的线索。”

方余和唐尧回校了，离开前方余毫无避讳地向齐旗交代，对他妹好点儿。“若敢惹雨欣生气欺负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方少侠。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关心她，爱护她，清我所有动我全情绝不会辜负她的。”齐旗郑重其事的样子简直就像婚礼上的誓言。

“你说的每个字我可都记得真真切切的，你自己可要记住了奥？否则它们会来找你的。”方余说笑着左右挥拳故意在齐旗的眼前晃了晃。

“你吓唬我呢？”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闹起来。

*

清早，方余简单打发了自己的早餐。走到衣架前准备换衣服时手指缓慢地拨动着衣架，无意中又走了神儿，他又忍不住想起来唐尧住在自己家这段日子。

方余一直有个习惯，就是每次换衣服之前都要熨得平平整整才要穿。有一天，方余熨衣服到一半时发现蒸汽机缺了水，自己又懒得动弹，于是隔空向厨房喊话。 “唐尧，帮我拿瓶纯净水。”

“好像没了！”厨房里唐尧回应了一声。

“凉白开也可以。”方余补充一句。

踢蹋，踢蹋，未见其人但闻唐尧拖鞋走过来的声音。 “方余，你能不能多走几步别使唤我呀！”

呵呵，他不能承认自己懒，只是想在唐尧面前寻找一下存在感，不然好像她还真不拿自己理虚呢。方余一笑而过接过唐尧递过来的水杯。

唐尧笑嘻嘻地快速转身抱来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态度突然大转变。 “嘻嘻，正好我没时间，你帮我熨呗？”

方余转头一看犯了愁，这么多？不行，他只能帮她熨一件，剩下的自己弄。

唐尧嬉皮笑脸 ：讲究点儿吗？我的衣服你来烫，我做饭来你借光，咱们俩扯平了。这叫互帮互助，团结居住。”

“那我不吃了还不行吗？你自己来。”方余举着熨斗给唐尧。

“呵呵。哎呀，不好，我的菜要糊了。”唐尧说笑着借机逃回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一声召唤： “方余，饭已OK了，快来咪西吧！”唐尧低头摆着碗筷嘴里喊着。

“知道了。”方余伸了伸胳膊走进厨房，他的胳膊都要断了！某人就连一个谢字都舍不得说吗？

唐尧听了插嘴道：“帮我熨了几件衣服就觉得自己功不可没了？可千万别说我小肚鸡肠讴！在你这里借住我每天可是不得清闲呢！”

方余转变态度嘴角微微翘动起弧线，他收回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吗？发现你今天早晨换了三四套衣服选来选去地。臭嘚瑟！”唐尧随意说了一嘴自己先动口开吃了。

方余简约回答也抄起了筷子，“有个特殊场合。”

“讴。”唐尧应了一声低头不言语了，方余还等着她问下句呢，好在她面前炫耀一下。观察了几秒钟见唐尧两眼只盯着桌子上的早餐，只好自己补充开了口。“是颁奖场会。”

“是吗？都谁呀？”唐尧问得并不走心。

“当然很多，不过，你认识的就只有我。”

“真的？”唐尧停下勺子刚要到嘴边的热汤差一点烫了嘴唇，方余炫耀的成分中带着一脸得意，“当然是真的！ ”

“很厉害呀！送颗红心给你点赞。昨天晚上回来怎么没告诉我呢？”

只听方余鼻子哼了一声，他倒是想告诉她来着，可是唐尧像个恶嬷嬷一样手持银针对着自己。他也没机会说呀！

唐尧看了看桌子上摆放的几个碗碟，如此说来，今天的早餐好像过于简单了呢。

“我不介意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来帮我庆祝，呵呵。”方余接过她的话。

“那就今晚吧，你下镜早点回来，我请你。”唐尧一副欣喜的语态。

方余突然想起今晚恐怕不行，他还有一档综艺节目录制。不过刚才说的事儿不能黄了吧？

唐尧满口答应没问题，多大事儿啊？就改明天好了，把肖肖，豆豆，雨欣，武天策都叫上。

方余没回音，用手做了个OK的动作低头继续吃起早餐。

*

“殿下，吃饭了。”厨房里传来唐尧清脆的声音，方余习惯地回应了一声“知道了。”话音落下，愣是把自己从梦中唤醒。明知道自己做了一场梦还是忍不住下地去了趟洗手间，顺便瞟了一眼空空厨房。

方余返回卧室又躺下了，本是想看一眼时间却发现手机依旧停留在昨天晚上与唐尧的对话框。

豆豆突然就打来了电话，方余凝神之中竟被吓了一跳，接过电话的第一句就不客气地问：“你确定不是梦游把手机摁过来的吗？才五点多呀。”

电话里传来豆豆嘻嘻作笑之声：老大，起来呗，我请你吃早餐。

“你现在在哪？”方余坐起身来考虑该不该起床。豆豆给他发了一个位置，方余看了一眼只回了一句，“等着。”

豆豆就在方余家附近的一家餐馆等着，看见方进来时赶忙挥了挥手。方余脱下了外搭的上衣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怎么不上楼呢。”

豆豆投来寓意深刻的一笑，他是怕有人金屋藏娇被自己撞个正着。那多不礼貌呀！

方余瞪了他一眼“神经病，怎么可能？”

豆豆眯笑着眼神怎么不可能？他可是听说唐尧现在已经搬出去住了。谁能保证唐尧搬出去住，不是为了给眼前这位荧屏太子制造更加完美和方便的私人空间呢？

方余斜他一眼回怼他一句，挺精神的小伙莫非是脑子里长泡了，不然怎么就和脑残的唐尧说出一样有辱他风洁的话来。

“我告诉唐尧你说她坏话了。”豆豆转手就要发消息，被方余一手夺了手机拿起筷子先吃了。

豆豆问方余早餐合不合他的胃口？方余顿了一下表示还行。“不过没有唐尧做得好吃。肖肖呢？”方余这半天才反应过来，以往他们两个都是形影不离的，今天豆豆怎么一个人落单了。

豆豆听了感叹一声，今日起他好像还真是落单了，肖肖有恋爱的倾向了一大早就被约走了。

“你们剧组的？”

“嗯。”

“怎么没去找唐尧？”

豆豆又是一笑，唐尧告诉他今天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根本就没空搭理他。方余闻听此言一口粥差一点被呛到。他轻轻咳了两声心中泛起嘀咕，是邢桦来上海了？她要去接机吗？

“知道他要见什么人吗？”方余不假思索直接问出口。豆豆眨了眨单薄的小眼皮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什么意思？”方余抬眼。

豆豆一脸不严肃，他可以说实话但有些人可不带急眼的。

“嗯，参考之中。”方余应了一声。

“老大，你现在对唐尧也太紧张了。”

“什么话？”

“呵呵，你已经掉进去了，你爱上唐尧了。你现在的言谈举止都表明了你现在很在意和担心她有其他异性接触。”

方余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反问了一声：“不行吗？”

行，必须行，豆豆双手赞成。自打接触认识方余和唐尧以来，他和肖肖始终就没弄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发小，是朋友，是同学，还是双双都隐藏暗恋的关系，还是单方面有人藏着心动的感觉。

如今方余也算一方捅破窗纸，只等唐尧那边作何回应了。

“老大，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表明你的心意，把她留住呢？”

方余手中的筷子在碗里画着圈“她应该以为我不会喜欢上她吧。”看到没？男生终究是爱面子的，方余更是标准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类型。明明就是自己先对人家动了歪心思，就是当众死不认账。他可没好意思说害怕唐尧看不上他。

“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现在是你爱上她了。你要展示，要行动，要表现。你猜不透她的想法对不对？那好办，试试不就完事了。”

方余嘴角扬起一道弧线动得有些僵硬，他什么方法没试过？好像也没透出唐尧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我帮你，老大。嘿嘿。”

方余哼笑一声，吃你的吧，怕不是越帮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