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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狼崽嗷嗷露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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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城主与夫人面面相觑,心中百般疑惑,遂道来昨夜梦事,不觉竟是相同,双双惊诧许久。后,夫妻二人商量片刻,不得已,应梦中仙童之意,关了城主府门再不接待,大牢外增派诸多人手。以防有人误闯,就连牢中其他囚人也暂不得见家人。后又下了命令,要府中上下谨言慎行,不得言语半句大公子杀人一事。

此番作派下来,坊间流言自然愈传愈多,加之问春阁的万鴇姐儿添油加醋,而戚家又无人出来解释,一时间,整座络泽城众说纷纭。可那万鴇姐儿竟突然偃旗息鼓,喜笑颜开,再未闹过半句,此番遂又引人诸多猜想。城主府上下个个有口难言,心中多是苦闷。这当中数三公子戚亭常最是不甘,日日吵闹要见大哥,爹娘打过亦是不服,索性伙同二哥亭文谋划起劫狱的法子。亭文还算沉稳,多是劝阻安抚。然他也不过十五的年岁,多少拿不定这泼辣性子的小弟。幸得二人动静太大,终叫城主发觉,一顿板子下来双双闭门思过去了。

且说平时与戚亭涵交好的几位少东家,亦是心急如焚得很,又横竖探不来戚亭涵的消息,三两天便要差人去城主府问问。尤其那张仑锦,几番亲自上门求见皆被拒之门外,好歹费尽口舌,门里小厮也不敢让他进去。事已至此,张仑锦自是愧疚不已,便是连绸缎分庄的生意也少有打理,全部交由掌柜,日日至盐庄听得许少东家数落,心里才舒坦几分。

则又说幕后安排这一出的净玉玦,自前两日玉银儿与小妖们打探过消息回来报时起,便已于院中朝阳暮月,喝了好些时候的茶。玉子儿困倦,坐旁边打盹儿,手中扇火蒲扇掉下来,叫龙太子拾去,给炉里添了柴火,徐徐摇起,又煮了新茶。龙太子茶煮得好,许是用了神力,同一口井里的水经他手,便立即化成甘泉。因此故,净玉玦每回提起要喝茶,一干琐事便都由他包揽。

又为净玉玦这口茶,土地婆无奈学做起凡间点心,倒也有模有样。小妖们亦是爱吃,回回缠着土地婆多做,又回回贪心你挣我抢,使气了遂于院中打起来,掀砖揭瓦,末了叫净玉玦罚跪。龙太子见乐,不时在旁边挑唆,刚跪下的小妖们便又暗中比起妖术来,有一回险些弄坏土地公的泥身像,遂又挨一顿训。

只是打探消息的小妖们未尽数回来,净玉玦便在等,城中已闹得沸沸扬扬不见他管,倚于软垫上,打起哈欠。院里正罚跪的小狼崽受不住,便高声喊道:“仙君,我跪乏了!”

此声惊得玉子儿打个激灵醒了,猛然挺起胸膛大声道:“我乃玉玦仙君座前童子玉子儿是也!”

一前一后两声吼,净玉玦不觉眉头皱起,换个姿势继续慵靠着,不甚耐烦道:“还有谁未回来?”

小狼崽见他未搭理,竟擅自起身,拍去裤管尘土。龙太子端上一杯茶给他解乏,他抬手拿起,顺势朝那行至梧桐树下的小狼崽打去仙力,硬逼他扑通跪下,这才吹去浮叶,饮上小口。小狼崽不服气,回首瞪他,他故作看不见,拿起糕点送进嘴。

龙太子瞥一眼怒目回瞪的小狼崽,悠悠放下茶壶,道:“这狼崽子性子野,有趣得很,且送我如何。”

“龙太子随意。”

得了应允,龙太子一招手解去净玉玦施在小狼崽身上的仙法,将他抓来跟前困住。小狼崽挣扎半天未果,遂朝龙太子发出兽音低吼以威胁。此招无用,浅薄妖力更是难近龙身分毫。龙太子托了腮颊问他:“狼崽子,今日起你便归我手下了。有名字么?”

小狼崽气急,且不怕他,遂凶狠回道:“没有!”

龙太子正欲替他取一个,转念想来,遂朝净玉玦道:“不如你来替他取?”

闻得此间话,思及仙童俗名,小狼崽急道:“我乃山狼蛮奇七,是被诓骗来的!”他言罢,指着东厨的方向又道,“土地婆说仙君临泽此地,教灵物修道仙法,我懵懂轻信,哪知上了贼船,仙君根本就不教我!土地婆着实可恶!”

龙太子便将桌上糕点端至小狼崽跟前,笑道:“可这糕点,也是土地婆做的。你若肯唤我一声殿下,便准你吃一块。”

小狼崽馋得直流口水,然他生性执拗,甩开脑袋不去见,违心大声嚷道:“不吃,不叫!”

正巧此时玉银儿回来,龙太子遂将糕点全数给了她,叫小狼崽只得委屈巴巴看着。玉银儿见他已是要哭的模样,踟蹰片刻,才分出几块给他。小狼崽怕龙太子和净玉玦来抢,叼住糕点急奔而去,窜上梧桐开心吃了。其他小妖们想去分食,几招下来抢不过,纷纷至玉银儿跟前讨要,玉银儿犹豫许久,方才将余下糕点悉数给了。

净玉玦这遭终于坐直,问玉银儿道:“如何?”

玉银儿回:“皆如仙君所料。”

“有动静了?”

“刚出门,裳羽正跟着。”

岂不闻那裳羽亦为精魅,真身乃山中翠鸟,本是不曾在地婆诓骗的行列里头,只因偶然落脚于院中青竹上,见得仙君回眸一瞥,心生倾慕,便唱起:“濛雨凄凄,在林之下。日之朝兮,于我以来。濛雨沥沥,在林之间。日之暮兮,于我以归。濛雨有晦,在林之上。与子同世,不思绝矣。”仙君笑赞其音,遂将她留下。

“看来该出门一趟了。”

“正好,我也下山走动走动。”

龙太子起身,与净玉玦一道出门下山去了。

见他二位离去,玉银儿捧了空盘至东厨,意要土地婆再做。土地婆正捶背,见玉银儿带一众小妖前来,当下便摆摆手,道:“你们是要我这老婆子折在伙房。仙君欺老便也罢了,竟连你们几个小东西也如是。倘若当真再想吃,去城中满园香,报上玉玦仙君的名号,自然吃得。”

小妖们闹腾,个个欢天喜地吵嚷要出门,早已是忘记仙君叮嘱。玉子儿瞌睡醒了,跟着一道起哄,但又怕仙君责怪,遂拉上玉银儿,领着众小妖,大摇大摆朝满园香而去。

且说净玉玦与龙太子至城中,没身于墙角,窥得城主府。府外已无人闹事,想来是热闹已过,余得满地狼藉在。红门添浊,白狮挂彩,昔日威风皆落败,叹一句哀哉。红门内人人憋闷,又伸张不得,只道君子有骨,挫于口舌。

龙太子瞧得,又不知有何可瞧,便问:“你这关子卖了好些天,究竟谁是凶手?”

净玉玦正欲作答,但闻人声来,便闭了嘴。只见冯少东家领着几名下仆来,下仆手里提扫帚,刚至门外空地,便立即收拾起来。冯少东家未动手,站于旁督察着,末了转头目及红门,皱眉叹气,从下仆手里拿过扫帚,上石阶亲自清扫起来。

下仆见了,紧随跟来,道:“少东家,您歇着,脏活交给我们这些下人就好。”

“阿福,你再去寻块抹布来,将门擦擦。”

“是。”

下仆寻来抹布提了水桶,将红门细细擦拭,末了又收拾起白玉狮子。冯家人默默来,默默打理,又默默离开,这几日来皆是如此。若恰逢有人作乱,冯少东家定上前劝阻,好在他平日行事得体,善缘多,这才劝得人住手。

龙太子见这行人离开,净玉玦尚无动作,便又道:“看来你所等之人还未到。”

一只翠鸟飞来,净玉玦伸出食指接住,那翠鸟便啼鸣几声,跃上他肩头。他目及他处,道:“来了。”

翠鸟早前入得城来,替净玉玦打探消息。净玉玦拿食指正逗它,便见一人至府门外,锦衣玉冠,端的是豪门府地的气势。他立于红门前,望那匾额,皱眉沉思良久,这才转身离去。净玉玦与龙太子尾随其后,行至城主府小门外,正见他刚要敲门,又叫那从院中攀爬而出跨坐墙头的少年打断了去。

只听墙上少年小声唤道:“邢大哥。”

此人正是米坊的邢少东家。

少东家抬头见了,接他下来,道:“亭常,你翻墙做什么?”

戚三公子落地,心紧叫府上人瞧见,遂拉了邢少东家离去,直至街中方才停下,抱怨道:“近日爹娘奇怪,不许人出入,已是封门许多日了。也不许我们前去探望大哥,我琢磨不透,亦是不满,这才偷溜出来。还请邢大哥替我守得此秘密。”

邢少东家仔细听了,遂问道:“城主为何要闭门?这几日我们心紧亭涵,又闻得街上人议论,皆已是流言四起。亭涵情况如何了,你也不知么?”

“不知,爹娘只说这般能救大哥。”戚三公子使脾气,愤愤又道,“我想不明白爹娘的用意,如此这般不作为,不正是坐实了大哥有罪!爹娘不管,我便来管!”

“你小小年纪如何管得,此事你与我细说,我来想办法。”

戚三公子面露惊喜,追问道:“当真么?!若能救大哥出来,替他洗脱冤屈,我必感激不尽!”

邢少东家轻抚少年头顶,柔声道:“自然当真。只是此事复杂,贸然行事不得,你若想救亭涵便得事事听我安排,绝不能轻举妄动。”

少年一拍胸脯,豪言道:“好!我定依邢大哥所言行事。”

“之于亭涵此回事,城主已有多少证据,亭常可知晓?”

“知一些。”戚三公子四下张望,未见闲人,这才踮脚附于邢少东家耳旁,悄声道来,“爹娘说,此事古怪之处在于那姑娘死时,大哥身上、房中乃至问春阁内,皆未寻得凶器,想来是叫陷害之人带走。我此番出来,便是要去寻那凶器,以证大哥清白。”

“好亭常,此事交给邢大哥,你千万莽撞不得。”

戚三公子抱拳做礼,高声道:“亭常在此多谢邢大哥仗义!”

街上之人闻得此声,回头见是戚家人出来,指点议论几句遂要上前来。邢少东家揽过少年肩,拉了他去米坊,又叫来下仆端上糕点茶水,见他吃得开心,便于其旁细细打量起来。末了,时候不早戚亭常该回时,邢少东家又收拾出一车米交与他,道:“府上禁足,想来粮食不比以往。此乃半石米,虽算不得什么,好歹能够府中上下填几日。眼下亭涵有难,旁的事邢大哥也帮不上忙,唯有以此聊表一点心意。”

戚三公子心有触动,甚是感激,上前抱了邢少东家三抱,又大言谢过,道:“邢大哥,今日之恩,来日必报!”

“好了,快回家去吧,免得城主与夫人挂记。”邢少东家微微笑起,遂差下人来推车,送戚三公子回府去了。

屋顶一仙一龙观得此间事,又跟随戚亭常至城主府外,见他平安归家,这才作罢。

“让我猜猜。”龙太子寻思片刻,笑了道:“那半石米里头,便藏了杀人的凶器?”

净玉玦从袖中取出手巾,慢慢将其打开,露出当中带血之物:“喏,这才是那凶器。”

龙太子犯起困惑,遂问:“此事却是叫我想不透了。那米里头的,究竟是何物?”

“龙太子莫急,且安心等等。”说罢,净玉玦收好凶器,道:“得去拜会拜会冯少东家了。”

“正好,我已馋满园香的酒菜好些时日了。”

一听酒字,净玉玦便念想起龙王来,心有不快,道:“便只能请龙太子自饮了。五百年的禁酒令,如今不过才消去二十载,恕我无福,作陪不得。”

龙太子大笑两声,宽慰他道:“你已让戚亭涵陪得一世禁酒,如还记恨,我便也陪你五百年禁酒。”

然净玉玦依旧不甚欢喜,叹道:“横竖我这五百年都无酒喝。”

谈笑间,他二位便又朝满园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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