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小东西表面覆满冰凉细腻的鳞片,只有巴掌长、手腕粗,埃泽尔一只手就能握住。
诺亚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的脸埋在埃泽尔颈窝里,闷闷道:“这是……尾巴。”
埃泽尔捏了捏,感到手里的小东西颤了一下。
他声音里带上一丝笑意:“这么小啊?”
“因为是在陆地上,不是完整的。”诺亚努力解释,“我变回去的时候,太突然了,有些地方还收不回来。”
“喔。”埃泽尔说,“比如呢?”
“尾巴……还有背上。”
埃泽尔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他感到手里的小尾巴悄悄动起来,似乎想要从他手中滑出去。
埃泽尔故意用指尖挠了挠尾巴根,小尾巴顿时僵住不动了。
“诺亚。”埃泽尔扶住诺亚的肩膀,随意般道,“让我看看?”
诺亚抓着埃泽尔的衣服,低着头没吭声。埃泽尔当他默认了,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带着他倒下。
“来,”埃泽尔哄道,“背对我。”
诺亚听话地变成了趴姿。埃泽尔撑起身,却好像不着急,手指慢悠悠地抚过他的腰线,勾起衣摆一角。
诺亚线条流畅的后腰出现在他眼前,但这时它已经布满了海蓝色鳞片。鳞片若隐若现地融入皮肤,又随着肌肉线条一路隐入衣物遮挡的腰窝深处。
一只同样颜色的小尾巴从尾椎骨处伸出来,它的尖端是较浅的蓝色,越往根部颜色越深,鳞片也越薄。
此时,它正有些难耐似的不住摆动着。
埃泽尔垂眼看了它一会儿,说:“很漂亮。”
诺亚的声音闷闷地从被窝里传来:“……什么?”
“我说,你的鳞片很漂亮,尾巴也很可爱。”
埃泽尔语气随意,轻轻捏捏他的尾巴尖,接着向下抚摸。
当他的指腹摸到尾巴根部几乎没有鳞片覆盖的一片区域时,小尾巴猛地颤抖了一下,同时响起的是诺亚的闷哼。
埃泽尔手指立刻停住了:“弄疼你了?”
“……埃泽尔,”片刻后,诺亚才带着沙哑的鼻音轻声道,“你是想交/配吗?”
埃泽尔愣了愣,听到诺亚继续说:“那里,是只有跟伴侣交/配时才会碰的。”
埃泽尔沉默了一会儿,俯下身。
他凑过去,手指插入诺亚的发间,掰着后脑轻柔地转过他的脸。
他看见了一双泛起薄薄水光的深蓝色眼睛。诺亚无意识地微蹙着眉,与他对视时表情茫然。
埃泽尔注视着诺亚,问:“那你愿意吗?”
诺亚抿着唇,点点头。
埃泽尔指尖轻轻点了点尾巴根,看见诺亚有些难耐地闭了闭眼,继续问:“有别人碰过这儿吗?或者,你自己碰过吗?”
诺亚摇了摇头,眼尾泛红,望着埃泽尔的目光多出了一分可怜的恳求。
埃泽尔“喔”了一声,面上不显,但语气无法抑制地透出愉快来。
“好呀。”
他说。
他没再继续吊着诺亚,俯身亲了亲他的眼角,指尖捻上他的尾巴尖。
……
当诺亚从陌生的茫然感中回神时,埃泽尔的额头抵在他颈间,也在微微喘气。
埃泽尔身体发烫,但心情还不错。他退开了些,先用纸巾帮诺亚擦拭干净,又随便给自己擦了擦手,嘴上悠然道:“感觉怎么样?”
诺亚仍然无意识地抓着埃泽尔后脑勺的头发,反应有些迟钝。
他盯了埃泽尔一会儿,手指松了些,慢吞吞地说:“……喜欢。”
顿了顿,他又低声道:“喜欢交/配。”
“喜欢这个吗?”埃泽尔随意地道,“不喜欢我?”
诺亚愣了一下,偏头,用鼻尖黏糊糊地蹭他:“最喜欢你。”
埃泽尔勾着嘴角,没再出声。他任由诺亚在脸边腻歪了一阵,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诺亚目送埃泽尔进去后,又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他点开一个叫“PUBG Mobile”的酷炫图标,等加载页面过了,就对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屏幕发起呆来。
忽然,他的瞳孔动了一下,转头将目光投向洗手间的方向。
诺亚听到洗手间的方向传来了微弱的喘息声,伴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甜味。但没过多久,水流声就压过了一切。
诺亚默默盯着那扇门,直到埃泽尔在一段时间后出来。
埃泽尔微微出汗,表情看起来还算正常。
他拿来湿巾,问诺亚:“需要这个吗?”
诺亚接过湿巾,却没什么动作。
埃泽尔扫了他一眼,帮他把领口的扣子扣好,就把他从床上赶去了书桌边,自己收拾起床铺来。
诺亚望了他一会儿,忽然说:“我也可以帮你的。”
埃泽尔动作一顿,冲他笑道:“好啊,下次一定。”
他凑过来,扫了手机一眼,顿时兴致盎然:“你想玩这个吗?我教你……”
-
次日早晨。
“哟~”阿奎尔说。
“哇哦!”过了一会儿,阿奎尔又说。
他终于吸引到了餐桌对面的黑发青年的一丝注意。
诺亚扭头朝他望去,见他正支着下巴,满脸新奇地打量自己。
阿奎尔看起来三十多岁,有着微长的棕色卷发和上挑的绿色眼睛,天生弯起的唇角像总是蓄着笑意。他今天穿了件休闲的衬衫,肩上披着件骚包的紫色西装外套。
诺亚记得他:他是二号,诨名零号(埃泽尔语),杂毛孔雀照片集里的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对那种奇怪又没趣的棒子情有独钟。
埃泽尔都懒得看他一眼,他给诺亚倒上早餐奶:“怎么,你舌头痒?”
“稀奇啊,”阿奎尔啧啧道,“那个只会玩船的埃泽尔居然有这么照顾人的一天。”
“你也可以去照顾你的朱迪·福斯特啊。”埃泽尔一脸真诚,“塑胶人女朋友就不是女朋友了吗?”
阿奎尔噎了噎。埃泽尔扭头,看见默默盯着自己的诺亚,顿时笑道:“怎么啦?”
“什么是塑胶人?”
“一种孤独人士自我欺骗式的情感寄托。”埃泽尔叹了口气,“原谅他吧。”
阿奎尔:“……”
“我就知道你俩一见面就会拌嘴。”茶几那边传来埃默里有气无力的声音,“阿奎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阿奎尔手肘搭上椅背,转身冲年纪最小的妹妹笑道:
“这不是来宽慰一下弟弟妹妹们经历恐怖袭击后受伤的心灵,顺便给我们家的‘第一个’带点新婚礼物嘛。话说贾斯珀呢?”
“你不如替我写作业实在点。”埃默里吐槽,接着对后一个问题愤愤不平。
“不知道,这家伙经常都不见人的……都是高中生,他难道不用做作业的吗?”
“你还真别说,”阿奎尔敲敲桌子,“我们家上一个会认真写作业的人还是五号,七号更是脑袋里空得除了船就是水了。”
“从小立志开情趣用品店的人可没资格说我。”埃泽尔回嘴,冲阿奎尔摊手。
“?”阿奎尔一愣,“干嘛?”
“不说带礼物吗,礼物呢?”
这话引得阿奎尔和不远处的埃默里侧目,毕竟这个家里是个人都知道为了推销产品不择手段的阿奎尔带回来的“礼物”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有对象的就是不一样哈。”阿奎尔挑眉,“行啊,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我就给你。”
埃泽尔一脸惊奇:“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天跟你的小男友打完电话后。”
“哦,忘了。”埃泽尔耸肩。他见诺亚快吃完了,才对他介绍:“这是阿奎尔,二号,你知道他的。”
“嗯。”诺亚专心喝剩下半杯早餐奶,“杂毛孔雀。”
原本还挺悠然的阿奎尔顿时被饮料呛到了。
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一脸自我怀疑:“……你说什么?”
诺亚表情无辜。
“埃泽尔有你的照片,你把衣服都脱了,变得很红,后来还拿着一个黑色棒子唱歌。”他说,“放着这些照片的地方叫‘点我就看杂毛孔雀’。”
阿奎尔沉默了。
埃泽尔努力憋住笑,揉了揉诺亚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哎呀,这种小秘密你知我知就行了,说出来他会伤心的。”
诺亚疑惑:“为什么?”
“因为人活到某种阶段后,就是靠面子撑着的生物了。”埃泽尔沉痛道,随即迅速偏头,躲开阿奎尔扔过来的抽纸巾。
就在兄弟战争打响的前一刻,二楼的某扇房门开了。
随着惊喜的尖叫和“噔噔噔”的脚步声,蒂芙妮冲了下来。
“二号!”她上来就给了阿奎尔一个热情的拥抱,“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蒂芙妮!”阿奎尔立刻变脸,回抱她,“当然是因为想你了啊~”
蒂芙妮语气甜腻:“最近有认识什么帅气男人吗,介绍一下呀~”
阿奎尔笑眯眯:“没有哦,这几天来店里的都是男同呢~”
蒂芙妮瞬间恢复原本的声线,“啧”了一声,嫌弃地把他推开,坐回座位上吃早餐了。
相比这头的其乐融融,茶几那边的埃默里倒是很焦灼。
她对着面前空白的作业本疯狂挠头。
“嘿,你们谁能帮我看看这道题——”
她说着,抬起头。
她的目光依次掠过跟前的十年情趣用品店店主阿奎尔、高中毙业小海军埃泽尔和胸大无志金波浪蒂芙妮,忽然哑了声。
而哥哥姐姐们果然也不负她所望。
阿奎尔:“钝角。”
埃泽尔:“选C。”
蒂芙妮:“吊牌价9700欧。”
埃默里:“……”
埃默里扭头看向眼神清澈的诺亚,抱着一线希望说:“诺亚,你会这道题吗?”
诺亚疑惑地问:“什么是‘题’?”
埃默里:“……”
彻底败北!
她摔上沙发背,无言地准备给她亲爱的百科三号哥哥转2美元求答疑。
打字打到一半,她感到有人凑了过来。
埃默里抬头,发现诺亚正盯着她的作业本。
他垂眼看了一会儿,说:“42。”
“?”埃默里满脸问号,“你确定?”
诺亚点头。
“呃,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看着就做出来了?过程呢?”
诺亚看着她的目光里透出一丝困惑。他思考片刻,坐到她身边,一声不吭地抓起笔——
用拿烧火棍的手法。
埃默里:“?”
她眼睁睁地看着诺亚竖直着将笔尖戳上作业本,画了个奇怪的符号;
接着,画了一横,将符号分成两半;
又在下面添了个歪歪扭扭的倒三角形。
做完这一切,他流畅地写出一串像堆在一起似的更奇怪的符号。
“这个,”他指着那串堆叠的符号说,“换成数学就是42。”
埃默里:“……”
怎么换的啊?!
诺亚坐下时,埃泽尔也凑来围观了,他真诚地问出了埃默里欲槽又止的问题:“怎么换的?”
“就是这样换的。”诺亚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要问这个,“都一样。”
埃默里盯着那堆鬼画符,无语凝噎。
最后,看在诺亚昨天那么护着她的份上,她决定鼓励一下这位疑似中二病的笨蛋哥夫的积极性。
“谢谢你,诺亚。”她真诚地说,“你要回去把奶喝完吗?”
被感谢了的诺亚有点开心地被埃泽尔牵回去了,而埃默里忍痛给百科三号转了2美元。
钱到位了服务就是不一样,百科三号很快发来了完整的手写解答过程。
埃默里点开图片,第一反应就是瞥向最下方找答案。
五分钟后,正在维基百科总部上班的百科三号——科博特·西伯里——收到了来自小妹的疯狂小窗。
埃默里:[42??]
埃默里:[为什么??]
科博特:[完整计算过程已在上方给出,如需详细讲解,请额外支付2美元解答费。]
埃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