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一旁的顾清予在听见黎鸢肯定的回答后，眼底划过果然如此的神色。

就连皇室的热闹都要上赶着去看，黎鸢爱凑热闹的习惯还真的是……顾清予脸上的冷色淡了几分，眼底不禁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不过——

顾清予忍不住回想起了他与黎鸢的初见。

如果黎鸢那天没有凑热闹，没有选择出手教训那两个羞辱他的Alpha……那也不会有今天的他们的相识。

男人垂眸望着黎鸢的高挑背影，眉宇间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庆幸。

幸好。

他曾经不喜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顾清卿，但是现在的他却又十分庆幸他与顾清卿的那点零星的关联，让他有机会代替顾清卿嫁给黎鸢，成为她的Omega……

想起沈哲带给他的关于密党的最新命令，顾清予心中漾起一抹低落，但眼底的神色却无比的坚定。

唯有黎鸢是他不愿利用的存在。

……

两人走进了店中。

黎鸢眯起了眼，发现了店中竟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怎么会是你？！”顾清卿原本正神情高兴地对着镜子行赏着身上的礼服，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黎鸢……和她身边的顾清予，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红一阵白一阵的。

情绪上头的顾清卿一时间没有维持得住一贯的温柔假面，质问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等到他察觉到刚刚的失态后，赶紧收敛了神情，心中暗恨。

沐浴在周围的店员的目光中，顾清卿表情有些微僵，却还要装作不在意地解释道，“今天不是你们结婚的第一天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恶，为什么他就连买个礼服都会遇见他？

想起他这些天耳边听见的那些人对黎鸢和顾清予两人婚姻的羡慕的话语，他心中就压抑不住地怨恨。

明明黎鸢是他不要才便宜了顾清予的，结果没想到黎鸢不仅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学无术，而且那般地在乎顾清予，甚至还特地陪顾清予参加新娘课程！

顾清卿受不了顾清予竟然过得比他还要好的事实。

他本就因为精神力等级不如顾清予，被他比下去那么多年，还是因为顾清予受伤的原因才勉强比过的他。

他好不容易在婚姻上和大皇女扯上了关系，即将要名正言顺地在这方面压过顾清予一头。

结果、结果——！

顾清卿想起最近对他表现出若即若离的大皇女，心中忍不住涌出委屈的情绪。

他也不是真正的傻子，退婚那天被黎鸢在耳边提醒之后，面对大皇女的甜言蜜语他他也有了几分理智。

一开始他还能自欺欺人，大皇女只是公务繁忙才忽视了与他的相处。

但是在对比了黎鸢对顾清予的态度后，顾清卿再看大皇女这些天越发冷淡的态度。他也终于意识到了大皇女对他不是什么真心喜爱，他在大皇女眼中与其它的Omega并无两样。

甚至他可能都不如他们有价值。

顾清卿想起了他的家世，眼底的雾气更甚，几欲落泪。

他的家世比不上那些贵族Omega，因为他的家族也只是借着他与黎鸢的婚约才在帝都站稳了脚跟，实际上只是个空有架子的暴发户。

他能来这家店购买晚宴的礼服，也是借助了大皇女的舞伴的身份才有资格进入的。

顾清卿望向顾清予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怨恨。

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才走进了这里，而顾清予靠着黎鸢的宠爱，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走进了这里。

这怎么能让他不恨？顾清予生来就是克他的，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了他以后，还要出现顾清予？

黎鸢好笑地看着顾清卿面上的表情变化，心中感慨他果然还是如记忆里那般的愚蠢。

这般掩饰不住内心的恶意，就这样直白地表现在面上，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也不知道这样的他是靠什么变成众人口中的完美Omega的象征的？

她神色懒散地将顾清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然后淡淡地开口，“这身衣服不适合你，显得你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深渊巨蛇。”

“什么？”顾清卿听见黎鸢的话后愣了一下。

顾清予听见黎鸢的形容后，又看了两眼顾清卿的衣服，唇角扬起了极小的弧度。

深渊巨蛇长着小头和细尾，相反却有着与身型格格不入的水桶般粗的肚腹。

根据相关的研究表明，深渊巨蛇的肚腹里面孕育着空间风暴，因而一个吐息便可以轻易撕裂空间。

深渊巨蛇不是顾清卿在帝国军校现在的学习进度里面的知识，是要到三年级的毕业班才会学到的知识，所以也不怪他不认识。

顾清卿的这身衣服其实换成别的体型正常的Omega来穿也沦落不到深渊巨蛇的地步。

但是他太瘦了，他像是完全是按照帝国Alpha心目的完美Omega的体型生长的一样，让人害怕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

在他那巴掌大的脸和细长的腿的对比下，这身衣服显得有些臃肿累赘，因而黎鸢才会深渊巨蛇形容顾清卿的这身衣服。

顾清卿听不懂黎鸢的形容，但是他能猜出不是什么好听的形容词。他生气地钻进了更衣室，打算把身上的这件衣服换下来，仍由身边的店员再这么夸赞也不回头。

……

看着顾清卿消失在更衣室的身影，顾清予才望着黎鸢的眼，语气带着几分忐忑，“你是故意提醒他的吗？”

顾清予也发现了店员的不坏好意，店里展示的比顾清卿身上合适的的衣服多得是，却偏偏哄着他穿了这件衣服。

如果顾清卿真的在舞会上穿了这件衣服……可想而知，在众人的眼中，他一定会成为整场宴会的笑话。

闻言，黎鸢的指尖停留在了架子上的一件衣服上。

她嗓音淡淡，“他虽然蠢笨但还不至于坏到骨子里，到今天这个地步，一方面是他的过于得争强好胜，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

顾清予不禁皱眉，“怎么会是因为你？”

他不希望黎鸢把一切都揽在她一个人身上，“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存在，清卿也不会被他母亲逼到现在的地步，小时候的他还没有这样的争强好胜。”

黎鸢挥手拒绝了不远处想要上前给她做介绍的店员，避着他们的耳目，用只有顾清予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大皇女之所以接近顾清卿是因为她想要借顾清卿激怒我，想要让黎家与皇室对立，从而借机试探我黎家目前的立场。”

顾清予没有开口，这一点他早就明白了。但是大皇女也只是丢出了那个饵，而顾清卿是自己主动上钩的。

“不过在我娶了你以后，大皇女企图激怒我的这步棋就废了。”

黎鸢拿去一件衣服在顾清予的身上比划着，以一个极其亲密的的姿势靠近了顾清予的耳边，冷静分析道，“现在顾清卿对于皇室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但是大皇女也没有办法轻易地摆脱他。毕竟先前大皇女为了牵扯顾清卿，在星网上发布了那么多的亲密照片。要是现在突然传出变心的的消息，最丢脸的还是他们皇室。”

顾清予眸光一颤，在黎鸢的分析下，他脑海中终于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串成了一条线。

他嗓音有些干涩地开口道：“所以在我回到帝都的那一刻起，皇室就已经开始利用我来算计顾清卿了吗？”

“从我到帝国军校第一天时遇见的那两个Alpha，到我被人下药引发的情热期关进教室……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是皇室的手脚？”

黎鸢冷笑了一声，“不然你以为就顾清卿那点脑子能想出这样周详的计划？”她的声音里透着嘲讽，“大皇女在接近顾清卿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事后怎么摆脱他了。”

“用脑子想想都知道，大皇女怎么可能娶一个家世对她的皇位没有助力的Omega？也只有顾清卿那个没有脑子的家伙才会相信大皇女的花言巧语了。”

顾清予想起刚刚顾清卿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衣服只是一个让顾清卿出丑的由头，大皇女是想要一步一步地打碎顾清卿一直以来树立起的完美Omega的形象。然后在顾清卿名声跌落的时候，再将他之前对我做的行为公之于众，从而彻底将他至于死地。”

“好可怕的算计……”男人一想到未来如果真的如黎鸢分析的发展一样，就感觉心脏像是浸在潭水中一般，透露出彻骨的寒意。

他看着不远处已经从更衣室出来的，正不停地朝他的位置投来愤恨的目光的顾清卿，心中却无法像以往那样平静止水。

即便是顾清卿做出了那么多的错事，黎鸢却还是愿意给他帮助……

倘若当初顾清卿坚定了内心，没有被大皇女蛊惑而选择跟黎鸢解除婚约，现在又会是何等的情形呢？

顾清予不敢去想，他知道那个选择里的他绝不会如现在这般幸福。

幸好顾清卿当初选择了解除婚姻。

顾清予再一次由衷地庆幸着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