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皇女殿下!”“……”
宴会的气氛随着几人的到来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姬长明似乎也察觉到了底下人的紧张,他坐在了主位上,抬起眼皮扫视了一圈下面对于他的到来表现出恭谨姿态的世家贵族。
只是还没有等他露出满意的目光,下一秒他就看见了与顾清予一同站在人群边缘,脸上看不出半分恭谨的黎鸢。
姬长明的目光顿了顿,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只不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多了几分不可琢磨的深色。
他看着底下的世家贵族,淡笑着开口道,“不用紧张,朕今天举办这场宴会是为了庆祝一件喜事。”
“……”
台下的宾客神情有些变化,但是又不敢当着姬长明的面在底下议论,只能面面相觑,互相在在心头猜测起到底是什么喜事。
而站在姬长明身后,与他一同进入宴会厅的大皇女姬槐在听见姬长明的这段话后,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就算父皇已经提前告诉过她,他最中意的继承人是她,但姬槐的心头却依旧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
父皇当时对她解释时说的只是“中意”,而不是“唯一”。倘若父皇在黎鸢身上看见了比她更大的价值,他是不是也会选择黎鸢而……抛弃她?
姬槐捏紧了身侧的手指,眼底隐约有几分杀意浮现。
不,她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姬槐的脸上挂着一贯的温和笑容,垂下的眼帘遮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
黎鸢的精神力捕捉到了那抹杀意,若有所感地抬眼瞥了一眼姬槐的方向,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呵,仅仅是这样就已经忍不住了吗?
她移了移视线,眸光深深地望向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的姬长明,眸光晦涩,半响喉咙间发出一声嗤笑。
“呵。”
先是把她的真实身份隐瞒了十八年,直到现在才对外公布真相,不就想要利用她母亲的那层身份去引出密党的人吗?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黎鸢侧头望着身边的顾清予。
男人身材颀长,却不赢弱,面容冷峻到几乎不近人情。但在他察觉到黎鸢望过来的目光时,眉宇间的清冷顿时化作了早春的池水,漾起清浅的温色。
他眸光有些许不解,他低头轻声询问道,“怎么了?你的表情看起来……”
顾清予的声音顿了顿,然后有些犹豫地说出了后半句话,“看起来就像是捡到了什么大便宜?”
黎鸢勾了勾唇,神情愉悦地伸手搭在顾清予的肩膀上,语气透露出几分轻快和狡黠,“嗯哼,我确实是捡到了大便宜。”
顾清予是密党费尽心思安插进帝都,企图用来暗杀大皇女的棋子。却因为她一时兴起的念头,阴差阳错之下成了她的Omega。
姬长明的算计很好,可他唯一没有算到的便是那颗被密党安插进帝都,用来暗杀大皇女的棋子早就已经落入了她的掌心……
皇位她要,密党她也要。
一个是她生理学父亲的财产,一个是她已故母亲的遗产,她作为两人唯一的后代,两个都归她也很正常吧?
……
姬长明没有吊着众人的胃口,冲着黎鸢的位置露出一抹笑容,挥手让她上前,“黎鸢,你过来。”
黎鸢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动作,懒洋洋地抬眼,仿佛没有听见姬长明的话。
顾清予浅褐色的瞳孔里映出黎鸢那副冷漠的神情,心中一颤,提醒她的声音也不由轻了几分,“……陛下在唤你!”
姬长明眼底的神色稍显冰冷。
他没有想到黎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竟然半分面子都不给他。
换要是做是其他人知道自己是流落在外的皇女,恨不得立刻恢复身份,就只有黎鸢敢在他面前表现出这副嫌弃的模样。
而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黎城,已经从周围已经吓得有些战战兢兢的人群中走出。
他神色镇定自若地解释道,“陛下,鸢儿是第一次参加皇宫宴会,太过紧张了才没有听见您的问话,还望陛下恕罪。”
听见黎城这漏洞百出的解释,哪怕是不怎么聪明的人都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黎鸢,那个嚣张跋扈,堪称帝都一霸的家伙也能和“紧张”这个形容词产生联系?
之前在帝国军校见识过黎鸢一脚把李晃踹出十几米远的陈启明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开玩笑的吧?黎鸢,她会紧张?”她分明就差把看陛下不顺眼写脸上了!
听完黎城解释的姬长明神情晦涩,黎城的这番说辞表面上像是在帮他圆场子,但是漏洞百出的解释本身就是黎城对他的违背交易的无声反抗。
当年他为了江山稳固,不得不杀掉了姬鸢的母亲。为了斩草除根,他本打算连姬鸢一同杀死。
但是黎城选择用毕生积累下来的“从龙之功”向他换取姬鸢一条性命,并保证从此姬鸢只会是黎鸢,绝不会参与进皇位的竞争。
但是现在为了消灭密党,他率先毁掉了这个约定……想到这里,姬长明按捺下了心中的不悦。
他望着黎鸢,仿佛不介意地笑了笑,开口道,“黎鸢,不,朕不该再叫这个名字了。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朕的二皇女——姬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