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有多难呢？

是走到脚底长泡只为多淘几件便宜的残次品？还是为了多卖几块钱没日没夜的钉扣子、锁边翻新？

赵燕都不敢回头去想，更不愿意夏昭昭独自一个人在陌生的港城重新经历一遍！

赵燕从不怀疑昭昭的能力，任何困难在她那都会变得简单，最近在夜校学到一句话，金子在哪都会光，蒲草落哪哪就是家！赵燕觉得这句话就是在说昭昭。

可赵燕不想昭昭像当初那样艰难，在联系上江陶然后，毫不犹豫把账上流动资金取出来一半给江陶然打过去。

84年的一千块，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笔巨款。

电话那头的赵燕语气雀跃跟她说还好认识了陈丽君，有陈丽君表姐江陶然在这边，以后缺钱了就可以打过来，夏昭昭微微拧眉，问：“你什么时候打的钱？”

“前天中午，我把你上次跟我说的酒店地址也告诉她了，她还没来找你吗？”赵燕惊讶地问。

那次通话为了让赵燕安心，夏昭昭把酒店详细地址告诉了她，也说过如果自己离开酒店就会通知她。

夏昭昭轻轻“嗯”了声，随即安慰呼吸声变重的赵燕，“可能住得远，过两天就给我送过来了。”

赵燕脱口而出：“妈的她就是把钱昧下了，我去查过地图，就那屁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两天还没送到，不行！我得去找陈丽君，那是她表姐，她得负责把钱要回来！”

夏昭昭轻轻叹了口气：“燕子你先别急，丽君是无辜的。”

钱都被骗了，怎么可能不急！

可赵燕还是在她温柔舒缓的语气下逐渐冷静下来，也明白了如果直接去找陈丽君的不妥。

是她先有求于人，陈丽君只是好心帮忙牵线，江陶然的错不能怪罪到陈丽君身上。

赵燕调侃：“你放心我不会对陈丽君发火，我会找陈丽君把江陶然地址要过来，后面你想要这个钱还是不要，都依你。”

她差点忘记了，昭昭可有的是手段！

两人又聊了会，夏昭昭在最后时候将心中积压着的话倾吐出来：“燕子你知道吗，我现在终于理解那些偷渡过来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回去。这里金融、贸易、物流比内地高太多太多了，我从没感受过这样充满机遇的城市！站在港城，我能看见西方我繁荣先进，不用再像之前靠着报纸广播窥探！燕子，我想好了，既然回不去，那我就要在这里卖棠三彩，我有预感，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把握好，我们的棠三彩会迎来不一样的时代！”

赵燕坐在办公室内，久久无法平息内心的震惊，她很少见到昭昭这样外露的情绪，刚才女孩的语气兴奋地宛如一个抓住糖果的孩子，而她似乎也尝到了甜味。

*

夏昭昭侍应生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她模样好看又逢人就笑，永远都是温柔和气，谁跟她在一起都感觉如沐春风，又有好手艺，很快就跟大家混熟了。

大家有好事愿意想着她，有困难也愿意找她帮忙，李艾好几次感叹，说她是做服务行业的好苗子，这样的天赋不干酒店管理可惜了。

李艾知道夏昭昭不会停留太久，这儿不是她的战场，华纳酒店只是这只自由鸟短暂的落脚点。

钱梦捂着肚子揪住了路过的夏昭昭，苦着脸请求道：“好小夏，我肚子突然疼的厉害，你帮我去给608送个餐好不好？”

夏昭昭看她脸色煞白不像是说谎，就答应下来，“好，我去送就行，你要是实在疼的厉害去前台拿点药。”

钱梦感激地笑了笑，很快疼得脸扭曲起来，顾不得再跟她客道，把餐车往她手里一推就捂着肚子跑了。

夏昭昭眨了眨眼，这跑得挺快啊，她失笑，推着餐车进了电梯。

电梯到达六楼时，蹲在厕所的钱梦忽然拍了拍脑袋，嘀咕：“我刚才说的是308还是608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