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粒栗子：蝴蝶vs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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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你知道我一醒来发现你不见的时候有多害怕吗！我以为你消失了呜呜呜……”

果果一见到桉桉就扑了过来，拥抱的力度紧得让人发疼。感觉到桉桉的瑟缩，果果不知所措地松开手，满眼的无助和后怕。

田柾国自己都觉得荒谬。可是每当视线范围内看不到桉桉，他都会有一种桉桉消失了的错觉。都说双胞胎之间有心灵感应，可是田柾国从来没感应到过田栗桉。桉桉一直都那么安静而游离，浅淡得像初醒时即将从记忆中消失的美梦。

说实话，田柾国有时候会嫉妒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因为桉桉可以感受到果果的状态，果果却无法察觉。所以酒果儿总是笨手笨脚，连桉桉是热是冷都分不清楚，也看不出桉桉在纵容自己还是需要自己。

但如果不被需要的话……就连最后一点链接都没有了吧？

明明应该是最紧密、最亲密的联系啊。

田柾国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很想抓住些什么，想得心脏发疼眼眶发酸，却因为害怕伤害到对方而不敢轻举妄动。

——抓住蝴蝶时，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蝴蝶翅膀。

虽然果果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伤害桉桉，但主观意志往往与事实相悖。想起桉桉被自己越照顾越虚弱的各种往事，田柾国咬着牙往后退了一步。

假如我离远一点，你会活得更好吧。

30.

“对不起……”

田栗桉轻轻擦掉田柾国脸上的泪痕，自己的眼睛也有些发酸。

桉桉摸着果果红肿的眼皮，心脏抽疼。我们酒果儿哭了好久啊，得有多焦急多难过呢。

是感叹句不是疑问句。

过于灵敏的五感告诉了田栗桉一切。

肿胀的、温度略高的眼皮；哭红的眼角鼻尖、睫毛还湿漉漉地三两根黏在一起，又可怜又可爱；匆忙出门都没来得及穿袜子，因为体脂低脚腕被冻得通红；抽泣时整个身子都憋得发抖，显然压抑着更深切更难过的感情；从泪水中倾斜而出的代表难过的气息——又咸又苦，生涩微辣，黏腻而窒闷；心跳声又快又吵，还有奔跑后依旧没有平复的喘息……扫一眼就知道这孩子的心情，田栗桉没法忽视，更不想忽视。

是很重要的家人啊，要好好珍视才行。

田栗桉上前一步凑得更近，轻轻拍田柾国的头发，试图把亲故罩在自己的羽翼下：“对不起……别怕，我在呢，不会走。”

桉桉才不是蝴蝶呢，是猛禽啊。

是有能力且很愿意庇护家人的猛禽。

31.

是自愿的，不会走。

不用担心伤害到羽翼，因为蝴蝶会主动收拢翅膀，停在你的手心。

田柾国一手攥住田栗桉的手腕，把桉桉拉到自己怀里。他把下巴搭在桉桉的肩膀上，像圈住珍宝一样环抱着弟弟：“你不许说对不起，一直以来任性的都是我。”

从学校到课外班，从海选比赛到成为练习生。田柾国执拗地不肯放开田栗桉的手，要桉桉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果果知道自己很过分，也知道桉桉做别的事情会更出色。

但既然没有被拒绝，那我是不是可以……更恃宠而骄一点？

田柾国下定了决心：“提前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会变得更任性的。”

闵玧其皱着眉，声音因为没休息好而显得更加低哑而严厉：“田柾国，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忽视桉桉的个人意志。他是独立的个体，不止是你弟弟。”

分不清是为了公理还是私心，反正目的都一样就无所谓了吧。

毕竟田栗桉也是闵玧其的自愈锚点和小猫似的弟弟。

——还是连猫罐头都用不着，叫一声就能被拐走的那种小傻猫。无念无想一无所求，明明是那种匆匆一瞥就再也见不到的幻想生物，却会对在意的人停下来喵呜露肚皮。

可爱却不自知的笨蛋小猫。

闵玧其越想越不爽。

桉桉那么聪明的脑子啊，学什么不好。

却为了他们背下来一整本《家用电器大全》和使用说明书，从此家里的电器再也没坏过。就连易碎消耗品类的碗盘杯子，也因为启用了洗碗机而损耗率大幅下降。

虽然田栗桉自己说读两遍就记住了，不费什么事儿，但选购便宜好用的智能家居也很花时间啊。

更别提大部分小玩意儿都是这孩子买零件回来自己装，比如可以定时开关的窗帘伸缩杆，尺寸刚好可以放到宿舍门后夹角的多功能伞架，贴到开关上就可以手机遥控的小机关……

一开始田栗桉连材料费都不肯收，说是自己的玩具得用自己的零花钱付。直到被哥哥们念叨烦了才肯收下平摊费。

尽管大物件在安装设置和检修上有果果和哥哥们帮忙，主力还是桉桉这只小傻猫。

被拐了还费心费力给人叼礼物，笨死了。

把弟弟拐成练习生的果果：“当然觉得过分啊，我超过分的。”

仗着桉桉不会拒绝，就肆意把他带到了跟自己相同的人生道路上。明知道桉桉走其他路会轻松很多——有光明且顺畅的前途，不用累死累活地练习，可以按照自己的作息生活——但田柾国就是不想放手。

田栗桉疑惑地眨了眨眼，扇动蝶翼一样长而密的眼睫，却只是翕动一下，依旧乖乖地待在田柾国怀里：“……不，不过分啊。”

他本来就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倒不如说，他很开心果果能拉着他做各种事情，遇到了很多有趣且值得珍藏的人和事。而且果果一直在尽全力照顾桉桉（虽然总是用力过猛），愿意为他承担任何事物（包括背着跳到力竭的桉桉回宿舍），替他扫平一切障碍（打扫家务也算扫平……吧？），总之有果果在身边，桉桉一直都很轻松愉快。

田栗桉看向臭着脸的大猫，试图安慰：“真的不过分，都是我自愿的。”

闵玧其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小傻猫叼回自己窝：“都是你惯的，迟早要惯出问题。”

田柾国抱紧自己的小蝴蝶：“放心！我会为桉桉解决一切问题~”

闵玧其无可奈何地闭眼：“你就是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