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伊佐那7岁被送往福利院,9岁知道自己还有个大哥和弟弟,13岁进少年院,14岁成为黑龙八代目,15岁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15岁失去了大哥,15岁决定将弟弟握死了不让给任何一个人。
正午,伊佐那倚着房间里巨大的鱼缸,往里面漫不经心的投喂着鱼食。
房门被推开了,鹤蝶再次提着食盒进来了,他看到活过来的伊佐那时吃了一惊:“伊佐那,你怎么——”
未尽的话语被伊佐那看过来的视线打断了。
他注意到了面前朝他露出微笑的人只剩下一只的耳坠。
“你另一只的耳坠呢?”
鹤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觉得伊佐那的状态有点古怪。
被问到的人,抬手略有些不习惯的摸了摸自己变轻了的左耳朵,笑的更明显了:“以后就只有一只了。”
这下确实是十分古怪了。
鹤蝶将食盒打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有些小心的转过身,他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佐野风十郎又来过了吗?”
伊佐那将鱼食放下后,在沙发上坐下,一手拿过筷子,一手将食盒往自己的方向拖了拖,“风十郎确实来过了。”
鹤蝶听闻后猛地转头,开始仔细打量起伊佐那的房间,但除了被随意摆放在一边的医药箱外和昨天他来的时候并没有区别。
于是他松了一口气,将伊佐那一怒之下杀了佐野风十郎,把自己的一边耳坠和风十郎一起埋了的的假想从脑海里扔了出去。
“你在想什么无聊的东西,鹤蝶?”
伊佐那面无表情的看着鹤蝶的一连串动作,他将手里的筷子朝着鹤蝶的脑袋扔了过去。
正中。
鹤蝶也没介意,倒不如说他习惯了。他揉了揉脑门,捡起了地上的筷子到水池里冲了冲后又递了回去。
“所以……”
鹤蝶措辞了半天,但他一向不擅长这个,憋了半天也还是只有所以两个字。
不过心情还不错的伊佐那大发慈悲的回答了他,说出的话却让鹤蝶心惊胆战。
“我决定把风十郎抢过来,从Mikey那里。”
*
【伊佐那,收到你的信很让人开心。你说知道还有亲人很开心,我知道还有一个弟弟也感到由衷的快乐。
之前见面的时候没有好好和你说家里的情况,现将具体情况写出:
爷爷是家里的长辈,是道场的经营者,不过他年纪大了,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没有来见你。除了来见你的我和风十郎外,你还有个弟弟,他叫万次郎,是风十郎的双胞胎哥哥。他和风十郎为了艾玛——你还记得艾玛吗?你的小妹妹今年5岁了很快就要去上国小了。
言归正传,万次郎和风十郎为了让艾玛不觉得孤单,都给自己起了英文名,一个叫Mikey,一个叫Venti,你可以猜猜分别都是谁的名字。
之前你说喜欢吃稠鱼烧和铜锣烧,不仅风十郎喜欢,万次郎也很喜欢,你们会成为好兄弟的。
虽然在吃的方面很有共同语言,但这两个小子在其他方面确实南辕北辙。比起风十郎来说,万次郎要强大很多,不论是从身体还是从内心。也许你已经感觉到了,风十郎是个特别的孩子,我不得不骄傲地承认,他是个天才。当天才的哥哥有时候需要小心,他们的思维比我们的要跳跃复杂很多,也许有一天你也会感受到我现在的感受。
说了这么多弟弟们,是因为我真的很希望我们——我,你,万次郎和风十郎能够成为亲密的兄弟。我会尽可能的多抽时间再去看你,希望你在福利院一切都好,如有不顺心务必告知我。】
空了一行后,是与前面截然不同的圆滚滚的字迹。
【学校很无聊,老师每天都在讲简单的东西。围棋很有趣,但在围棋会所里我还没遇见过强者,大家都很弱。我喜欢围棋,下围棋让我觉得开心又宁静。希望你在那里一切都好。
随信附赠一份我第一次下棋的棋谱,希望你也会喜欢围棋。】
这是真一郎给伊佐那寄来的第一封信,伊佐那已经读过很多遍了,所以他即使没有风十郎那样的记忆,也能轻而易举的把它背出来。
真一郎给他寄的信都被他好好的珍藏在了盒子里,闲的没事的时候伊佐那时常会拿出来再翻翻。他不仅看真一郎对他的关心,还看风十郎敷衍的十分明显的话语。
从小孩子以无法控制笔的力度写出的圆圆的字迹,到开始有棱有角的工整,最后的一封信上,风十郎的字迹已经开始变得随意,他学会了连笔。
伊佐那每次翻看信件的时候都会想,我也算是看着风十郎长大的了,即使伊佐那本身也还是个未成年。
虽然这小孩不讨喜,但我确实是看着他长大的——毕竟我也是他的哥哥。
他在少年院的时候仍旧以每周为频率的接收到信件,他是那个以他为首的小团体中唯一会收到信件的人。
在他刚进少年院没多久的时候,还没被他打服的灰谷兰曾经大逆不道的抢走过他手上的信。
“龙胆!快来看!我们竟然出镜了!”
他一边跑着躲避伊佐那的追击,一边呼叫弟弟和他一起来看伊佐那的小秘密。
伊佐那:“给我停下!你们怎么会出境?你认识真一郎?”
“不啊,我们认识佐野风十郎。”
灰谷兰带着弟弟躲到了一棵足够粗的大树后面,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向伊佐那展示风十郎写的那句话。
“看,我们就是这个最近进少年院来陪你的不良们啦!”
“唔...”伊佐那有些危险的眯起眼睛,他一把抢过了灰谷兰递过来的信纸,又读了一遍风十郎在信上的唯三的话。
第一句是:【之前忘记告诉你了,我成为职业棋士了。】
第二句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有不认识的不良在面前晃悠,不过这几天没有见到其中的几个估计是进少年院陪你去了。】
最后一句是他每次写信都像盖章一样的结束语:【希望你在那里一切都好。】
没有一点真诚的话语。伊佐那甚至能想象到风十郎坐在棋盘前一边下围棋,一边脑子都不动一下的随手写下的这几行字。
伊佐那习惯了。
他每次读风十郎的结束语都会对自己说算了算了,毕竟他确实在祝福你。
而且他现在有新的在意的地方:“你们之前没有说过认识风十郎。”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他首次把这后来和他与鹤蝶一起被称为S62极恶世代的其他五人揍了一顿后,曾经炫耀的拿出自己唯一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真一郎抬高着相机,从上往下将他、伊佐那和风十郎都尽力的框在了一起。
“好好记住他们的脸!”他当时这么说的,“这是你们老大的——也就是我的哥哥和——”
伊佐那皱着眉头凝视着照片里为了挤进相机的镜头而把自己团成一团的风十郎的臭脸,不觉撇了撇嘴。
“我的小家伙。”
才不是弟弟。
他在心里别扭的否认。
“记住他们,要是被我知道他们被欺负你们就完了。”
虽然伊佐那知道真一郎不可能被欺负,那可是率领了黑龙的男人。但风十郎就不一定了,既然真一郎说他从身体到内心都很脆弱——
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保护他了。
言归正传,灰谷兰听出了伊佐那话语背后的危险,但灰谷龙胆没有。
这傻孩子嘴一张就在那叭叭。
“没什么好说的啊,为了近距离观察最年轻的职业棋士,我和哥哥堵过他几次。不过真的有人会欺负他吗,伊佐那你不了解你弟弟吧?”
“......龙胆。”
灰谷兰看着伊佐那的脸从龙胆说到堵过一次后便越来越黑,不禁捂住了脸。
那天他们终究还是没有逃过一顿揍,甚至是被揍的最狠的一次。
把人揍了一顿的伊佐那发泄了自己内心的郁气,他想着算了,这小鬼从小到大都是这幅样子,我作为哥哥要像真一郎对我一样对他充满包容。
真一郎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我也要做真一郎心中最好的弟弟才行。
但是这样想着的伊佐那知道了最好的真一郎其实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那个讨人厌的风十郎也和他没有关系。
内心下起了滂沱大雨。
他究竟知不知道。
伊佐那倚在栏杆上向下看去的时候觉得佐野风十郎和小时候真的是一模一样,从他面无表情的脸到他仿佛能看透所有的眼神。
从面前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也许伊佐那看出了,但他最终放弃了探究,告诉自己他不知道。
只要风十郎不知道,那么他们便都是被蒙在骨子里的兄弟。
真一郎骗了我,但如果你也是被骗的,我就原谅你。
他这样施舍的想着,却突然想起来风十郎还有一个和他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
风十郎一边吃着稠鱼烧一边望着远处的天空,他一点都不在意下方的战况,好像笃定了自己的兄弟一定会赢得胜利。
讨人厌的佐野风十郎。
不该存在的Mikey。
“就这么相信Mikey吗,风十郎?”
“是啊,他会赢的。”
他称呼风十郎为风十郎,却称呼万次郎为Mikey,好像这样不同语种的名字能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些。
双胞胎。
区区双胞胎。
即便是双胞胎。
终究是双胞胎。
无法更改的比谁都亲近的血缘关系。
妈妈抛弃了我,因为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真一郎欺骗了我,因为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风十郎不在意我,因为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算了。
伊佐那挥手远去,将一切抛在身后,他想着既然真一郎骗了我,风十郎不在意我,斑目狮音那个废物也这么不成气候,那就算了吧。
我这份愤怒终究烧不到任何人身上,毕竟是那样好的真一郎,毕竟是风十郎那样的小家伙。
所以在得知真一郎死掉的消息时,伊佐那只是站在灵堂外围远远地看了一眼真一郎的照片后便回到了横滨,任由这残存的火焰将自己烧作灰烬,不留一丝余温。
直到风十郎将他从灰烬中捧了起来。
从小看到大的不善言辞的人剖出了自己的心脏捧到伊佐那的面前,告诉他,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我把头发变得和你一样,我记住了你写的每一封信,并且知道了你的所有痛苦和过去。
你还有兄弟,所以活下去伊佐那。
活下去。
不要像真一郎那样不告而别。
好。
伊佐那同意了。
他想,我对真一郎松手了,所以他死了。
我答应你了要活下去,所以风十郎你不能离开。
为了让你不再像真一郎那样离去,这次我绝对不松手,我得好好看着才行。
黑川伊佐那握紧了手,对着和他戴着相同耳坠的风十郎微笑:“要是你也离我而去的话,我就杀了你,风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