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张一大早起来家里空无一人。

她皱眉含着糖下楼，寻思这是开会开了一晚上么？打开电视听着新闻叮了一杯牛奶，第不知道多少次听到有抢劫犯，老张皱了一下眉，随后注意力放在用凉牛奶兑热牛奶上，调好温度，打开冰箱翻了翻找出饼干，电视上的早间新闻正说到：

“…中央区慈慧医院附近昨夜受到了来自某会社间的交火，幸运的是没有无辜者伤亡，让我们连线现场，看一下现场的情况……”

小张靠在厨房看电视，电视上是昨晚发生爆炸的路口，燃烧的火势将两间一户建烧毁，两家人披着毯子在嚎啕大哭。记者正在采访某家，得知他们没有受伤只是因为房子被烧毁后，小张松了口气，这时“咣”的一声巨响，现场的人吓了一跳，小张手跟着抖了一下，牛奶洒出来溅到料理台上。

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缓慢的抽出厨房纸擦拭料理台，看记者解释是交通灯掉在地上。小张皱起眉头：这种规模，他们真的没事吗？

就着嘴里的糖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她分别给阵平、研二与赤井秀一发去短信。阵平与研二的短信十几秒后回了过来，紧接着景光的短信也回来了。

他们三个人都在咖啡店的四楼办公室，幼驯染两人在咖啡店以防酒厂突然的任务安排，景光正给他们俩安排这几天的工（xun）作（lian）。他们知道小张在担心什么，各自发了信息给她。

只有赤井秀一的短信，五分钟没有，十分钟还没有。小张想到昨晚闻到的味道，一下明白这个家伙那会儿肯定是带伤回来了。

她把牛奶灌下去，嘴里塞了一颗薄荷糖，抱着薄荷糖罐子，拿出自己的贝雷塔M9去地下室发动马自达，把它开到电梯中一边等着电梯上到地面一边思考赤井秀一可能在哪里。

景光的信息表明任务是顺利完成的，那么至少他的部分没有问题，这样赤井秀一的部分大概率也完成了只不过不太顺利。

现在没有回应有可能是有伤有可能是FBI有任务，FBI赤井秀一组在霓虹本来就是为了酒厂来的，他们一般不会有别的事情。

小张眯着眼睛在昏暗的车库里，给赤井秀一打电话，电话中传来的是无人接听而不是不在服务区，她想，不管怎么样这个男人都不可能这样失联，即使手机在朱蒂、卡麦尔旁边，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情报收不到，朱蒂他们也应该会注意。

想到这里她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些不妙的东西。她一边想着一边带着怪异的冷静打给零零——波洛那个订餐号：

“喂？这里是波洛咖啡厅，请问客人要点什么？”

小张听出来这是零零，声音还有些愉快，不是什么礼貌性的愉快——那么他拿到了他想要的。

“赤井秀一在米花中央医院？”手指敲着方向盘，小张咬着糖思考着问。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

“是。”

“严重吗？”

“没进ICU不过是在被监护中。”

“他能吃什么？”

零零愣了一下，这是向他订病号餐？看了下今天的菜单他说：

“番茄奶油浓汤，南瓜汤，三明治，嗯，差不多就这些。”

“那么两份招牌三明治，一份南瓜浓汤，马上过去拿。”小张点完餐挂掉电话。

她在薄荷糖直冲脑子的清凉中感觉到庆幸，然后捏了捏发酸的鼻子，打开车库的电动门驶向波洛。零零在波洛撸起袖子开始做菜，他得听出来这是那个叫光一的女孩，她情绪不好。

大早上，在波洛外面，老张遇到了准备去空手道集训的小兰和送她出来的柯南。车边，老张抱着糖果罐看着这两人，她想道个早安但说不出话，只能潦草点个头就进入波洛。

“唉？”小兰感觉到了她身上有些异样的不好情绪。

她在自责、伤心还有愤怒。柯南警惕带着好奇的跟在小张后面钻进了波洛，小兰在最后紧跟着进来。小张在料理台前看着零零稍微冷静了点，托着下巴看人做饭。

柯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说话却止步于小张身上的感觉，那种摆明了不想理任何人的感觉。他绕到料理台里面压低声音问：

“安室先生，光一小姐怎么了？是那些人吗？”

零零对柯南摇摇头，手动给柯南转向，弯腰推着他的肩背，轻轻把他从料理台里面推出去：

“你该送小兰小姐去集训了哦。”

小兰艰难的把担心的目光从小张身上挪开，牵上柯南不好意思的对零零说：

“安室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哦，时间不早了，集训顺利啊。”

安室透挥别两人，扭头一看小张还是那幅“自闭”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半小时后做好两份三明治和南瓜浓汤，打包好递给小张，他说：

“赤井秀一大概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小张缓缓深呼吸，闭着眼睛说：

“我在想警视厅警察厅的高层，尤其是那些指派卧底出勤的人，知道卧底牺牲后是什么样的心情。”

降谷挡在料理台后面的手指蜷了一下，在小张抱着东西要离开时，他微笑着回答：

“不会想什么。”

“背负人命这么简单吗？”

小张扭过头皱眉，抱着袋子看向他，降谷很容易看出来她在控制情绪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发火，而她现在的情绪不仅仅是生气。

他仍然微笑着说：

“不简单，所以警察从不失业，只有放弃和殉职。”

眼前又变得模糊，小张硬生生按下剧烈的酸意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忍住差点掉出来的眼泪仔细看了一眼公安警察降古零才转身离开。

她在马自达前抱着两份三明治和浓汤小心放在副驾上，回到驾驶座往嘴里粗暴囫囵着塞了一把薄荷糖，借着薄荷糖的清凉爽辣刺激到泪腺，抽着鼻子抹了抹眼泪。又吸了吸鼻子平复心情，这才驱车前往米花中央医院。

空寂的咖啡厅内，看到她抹眼泪的零零长出一口气，她到底是什么人？都知道些什么？见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第一次和上一次，她面对他的心情从来都是表面冷静实则复杂。

这次不演了是因为赤井秀一情况不明。在电车上她明明不是这个样子，她是从来没直接接触过这种任务后人员受伤的事情吗？

他看得出来她的不忍，这不是一个合格的特勤人员的上线。零零思绪繁杂地回到料理台后面带上蓝牙耳机，打着电话准备今天要营业的菜品。

米花中央医院~

小张抱着怀里的牛皮纸袋，问过护士台赤井秀一所在的病房后，过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小张从怀里掏出M9，用脚慢慢推开门，门后没人，飞快在卫生间里看了看，也没人。

关上外面的门和卫生间的门，她抱着牛皮袋在屋子里面环视了一圈，又凑到窗边看了看。

“今天这么警惕？”赤井秀一目光跟随着小张。

小张不说话，把怀里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在赤井秀一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上手捏住他的脸，狠狠扯了扯，确定是本人没错。

长出一口气，她摊在陪床的椅子上，赤井秀一挑眉看着她扔在旁边的博来塔M9，想着安室桑刚才给自己打电话说她心态有问题，他问：

“事情吓到你了？”

“还，还好吧。”说起来，小张皱眉凑上去“你刚才没醒？受伤很重吗？”

“去检查了刚回来。”

赤井秀一从枕头旁边拿起手机，向她展示已读的信息和已发送的信息。小张没仔细看，她拍拍胸膛，早上那会儿可是吓她一大跳！

“身体情况怎么样？”小张目光游移不定的问。

然后想起床尾吊着的病例袋子，过去刚刚翻开外面就敲起了门。小张放下病历本捞回自己的枪插在后腰处，在门口换上卡麦尔的声音问：

“谁啊？”

“医生，来查房。”

小张左手慢慢打开门，外面站的确实是医生，她扫视了一遍这些医护，没有谁有让她感觉不好的异样，背后的右手在后腰处往下拉了拉衣服，说：

“请进吧。麻烦各位了。”

赤井秀一乍一听卡麦尔的声音有点意外，但不多，毕竟知道她会变声，只是，进来的医生们表情多少有点怪异。

在小张眼皮底下，医生本来是过来讲解赤井秀一的检查结果，接果又对他做了一遍完善的检查，实在是小张时不时蹦出一两个关键问题专业术语，看起来完全看得明白医生都在检查什么。

其实老张不懂，只是涉猎复杂，稍微能给医生一些反馈。

赤井秀一在配合医生这会儿无比详细的检查时，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小张，眼前的女孩已经到极限开始演了起来。

最后听了医生一堆没什么大的事情，一切都在向好发展的结论，小张面无表情点头，送人关门，马上再次长长出了一口气。

“你不问了？”赤井秀一靠在床头，小桌板架起来把南瓜浓汤端过来，开始往里面慢慢倒干面包粒。

“什么？”小张拿出一份三明治表情有点懵“那不是有病历本的吗？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舒服，所以不问的话你的注意力可能转移一点。”

毕竟阿卡伊哪哪都是绷带纱布，脖子上还有那个脑震荡用来固定的颈撑，为病人体感考虑还是不问伤比较好。

赤井看着这个女孩叹口气，果然啊还是她，但凡是某一个机构这时都已经开始问行动结果了。

“琴酒的血样已经拿去检验，我们现在有乌丸氏分出的很多支源头DNA。”赤井秀一用勺子搅拌着南瓜浓汤说到。

“哦，那挺好的。”小张咽下嘴中的三明治毫无起伏地应声。

她非常后悔，赤井秀一认识到这一点，放下手里的碗，招来女孩轻轻捏住小张腮帮子上的软肉，他眼中女孩只是把嘴中的三明治换了一边嚼，普通且镇定地看着他。赤井觉得这个状态不妙，她已经极限了却还在撑着。

“这么低落做什么？”

“……”

小张停下嚼动，看着右边床尾的地方，眼圈开始发红，咬着牙，脸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赤井秀一自上次感觉到女孩身上存在某种不寻常的东西后，又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女孩的情绪：以伤心内疚为燃料的怒火——对她自己与酒厂。

以及，现在不用眼泪都能看到她身上笼罩着阴云。他无声叹气，这种极端负面情绪有点棘手。

“你没有错。”赤井按住她的肩膀捏了捏，传达出他担心且安抚的情绪。

“怪我。”小张喉咙动了几下才找到发音的方法，梗着脖子声音怪异的说出这两个字。

“这件事很多人想做，很多人策划，现在呈现的结果再好不过了。”

“不好。”

“我做不到无伤，对上琴酒，对上那个组织没人可以。”

“我可能不该有那个想法。”

“你叮嘱过可以放弃，我判断后没有放弃。”

“我应该恢复后自己去搞。”

赤井秀一对这种在交谈逻辑内的自说自话开始头疼，要是女孩是那种，说得不恰当一点，朱蒂这样的女性都不会让他想不出“糊弄”过这件事的办法。

她实在是极端，过于冷静理智并过于感情充沛，他觉得她这会儿像是撕开了两半，一半全然是理智一半全然是感性——她的手在发抖，但是一边抖一边面无表情吃三明治一边思考她的、他们的计划。

理智在高地上俯瞰审视她自身，感性的火焰烧不到理智只能烧她自己。她对自己真狠。

赤井开始担心，这个心态下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女孩会做出什么伤害她自己的事情。他和苏格兰本来认为会出现心理问题的是女孩的兄弟，目前看来，她自己也是。

零零在电话那边带着蓝牙耳机听着，切菜都停了下来。他只是看在…总之他稍微有点在意，看到情况不对就给赤井秀一打了过去，果然没做错。光一小姐声音冷静但是声线带着颤音，她这样的人，宁愿自己付出代价也不会轻易被他人说服。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会儿说：

“柯南他……”

“他之前策划你假死，没有人受伤。”

小张控制着情绪抬眼看了一下赤井秀一，翡绿苍翠对着夜宇，夜宇不见了星星点点的闪光，里面一片漆黑，也没有翡绿的颜色。

赤井秀一皱起眉头，小张看到他这个样子反而劝起他来：

“你先吃东西吧，我自己郁闷郁闷就好了。”

她说完重新吃了起来，赤井秀一拿起碗，思索着吃了一口后突然把碗放到床头，小张抬眼看他似乎想要做什么，于是放好手中的三明治站起来准备扶人。

结果被腾开双手的赤井秀一拉到跟前，小张没有挣扎，而是疑惑地看着他要做什么，下一秒赤井秀一双手抱住小张的脸，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终于在两人鼻尖相隔仅三厘米的时候，赤井秀一才在阴霾密布的夜宇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女孩皱着眉头有些恼，挣了两下，但只要他呼吸一变女孩马上就停了下来，最后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阴霾勉强散去了一些，夜宇不想让漂亮的翡绿染上灰色。

赤井秀一也这么想，虽然内心很有触动，心中某个角落里软软的，但不妨碍他差点气的笑出来：还需要她避免他染上灰霾吗？在组织这个泥潭里滚出来，从FBI那些反人类的案子中经过，自中东战场上杀成王牌狙击手。

战后PTSD，幸存者愧疚，他什么没遇到过？

赤井秀一忍着恼火，忍着随着脑袋里那根蹦蹦跳的筋有节奏产生的眩晕，冷静且认真的看着小张说：

“你是我们的神明大人。”

小张眼中顿时出现了清晰的反感，她反驳到：

“我不是。”

“你是逆转时间洪流的神明，起死回生的奇迹。你做到了。”

赤井秀一直直看着女孩，仔细观察她的情绪。女孩愣住了，企图重新遮掩住夜宇的阴霾也有点戛然而止的意思。

“……这不一样。”她强行争辩。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一样。”赤井秀一非常认真的转达着这样的意思“所以无所不能的神明大人？你在庇护我们对吧，你不相信你自己吗？”

小张不知道说什么，说实话在这一点上她还真不自信。

“我不知道……”她带着一点躲避的心态说了半句突然停下来。

小张想起之前贾维斯表示的功能自己探索，她皱起眉头开始思考，再怎么说，能死而复活不会不能治愈吧。

赤井秀一本来看到女孩心思被引导到了别的地方，稍微有点放心，随即放开女孩不打扰她思考别的事情，只是注意着她的情况，但他眼睁睁看着女孩出神的思考了一会儿后又把注意力放回他身上，并且跃跃欲试。

女孩拉起他的手，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很用力地样子，他还在想女孩要做什么他该怎么配合，下一秒就感到澎湃的生命力从自己被握着的双手汹涌而来，瞬间淹没全身。

万物复苏与枯木逢春，毫不掩饰的生机。

他惊愕地瞪圆眼睛，猛地把手抽走，对趔趄了一下睁开眼睛疑惑看着他的女孩，脸黑的像是看到景光选择自杀那会儿，赤井秀一厉声说：

“不要做这种事情。”

“可…”

“没有可是。”他强调到。

他能感受到肺部在轻松的舒张着，浑身上下的疼痛都消失了。

小张再次情绪低落下来，赤井秀一实在是无奈，按理说现在应该用社交范围内的肢体接触来安慰小张，然而他现在有点不敢接触她，他害怕那种生机从接触到的地方涌到自己身上。

看着低的只剩头顶的脑袋，他缓了缓情绪，安抚的放缓声音对她轻轻说：

“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但你要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任何接近你的人。”

小张慢慢抬头看到赤井秀一这么严肃，她皱着脸强调：

“我知道，可是这不是是你吗？”

被如此信任，赤井再次听到这种话，终于产生了切实的被信任的柔暖。温和从他心底破土而出，赤井差点绷不住严肃的脸，不过他强行保持住了：

“我知道了，但医学能解决的问题不要用别的方式。”

“哦。”

小张突兀的开始冷漠脸，表达出“知道错了但是老子下次还敢！”的态度。

零零在电话那边听的莫名其妙，不过找机会问一问赤井秀一这家伙吧。确认那个女孩被赤井秀一成功开解，他直接挂了电话，多一秒都是对彼此身份的不尊重。

小张重新开始吃三明治，顺便指了指赤井秀一的腰腹，他拿碗的动作一顿，腰腹使了一下劲，没有了伤口崩裂的感觉，甚至压根没有了有伤口的感觉。

还有头，完全不晕了……赤井看着她，女孩有点“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的意思，自己作为受益人，作为这种不可思议力量的受益者，他真想把自己的谨慎与警惕分她一点。

一点就好！这么相信他这个特工？他确实不会辜负她的信任，不过果然得看着她才行。

赤井再次无声叹气，这一早上他的情绪变化比以往一周都多，是不属于他寻常有的那些情绪。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掀起病号服看着纱布下面平滑的毫无疤痕的皮肤，这才是重点，他该出院了。

吃完饭，两人在医院医生反复的劝说下还是坚持出院了，马自达上小张在开车，赤井秀一在副驾摘掉脖子上的固定器和头上的绷带网。

中间阵平打来电话，赤井秀一接了起来：

“是我。”

“你们上新闻了。”

办公室三人看着电视上说的中央区慈惠医院附近发生□□交火，慈惠医院发生爆炸，病人万幸没有受到伤害之类的。小张听到研二的声音，看着前面眨巴眨巴眼睛。

“没被拍到就不算。”赤井秀一淡定地说，毕竟有零君兜底不是吗“不过我要加强你们的训练量了。”

赤井秀一靠在副驾椅背上对着电话说训练计划，小张瞄了他一眼，看着前面没说什么。

她听到研二与阵平完全没在怕的回答：

“知道了。”“万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