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回到玉门关内,听到朝廷使臣到了玉门关,宣布了皇帝对马燧将军玩忽职守的惩罚。马燧接旨后即刻将军职转交副将进京述职。
崔珏在玉门关亦没有了任何奢望,她整顿了‘裕华医馆’债务,结束医馆事务。医馆内平日坐诊大夫十分不舍‘裕华医馆’这块金字招牌,同掌柜商议转让招牌门楣。
郭大虎看着墨黑匾额白色大字的招牌,摇头叹息。郭大虎取下招牌,当着围观群众烧焚在路边。
人们的议论声中,医馆大门轰然关闭。玉门关受益的人们纷纷跑到四位坐诊大夫当面,询问东家关闭医馆的原因。
大夫们便不了解医馆形势,只知掌柜郭大虎要关闭医馆。四人虽医术近两年来有所提高,但是依旧只能维持平常小伤小病,疑难杂症是东家另聘的叶神医。
郭大虎看着大火吞没了招牌,仿佛也焚尽了崔珏在玉门关存在过的痕迹。昨夜郭大虎听主子命令焚烧了有关叶流云的一切存在过的痕迹。
郭大虎回到租住的温馨小院,主子已经先行两天,让他处理后务收拾收尾。郭大志进了小院,关闭好门户,却翻墙从邻居家弄堂出去。
邻居是所大杂院住着四十几户军户,平日里往来人员繁多。郭大虎坐上准备好的马车,车夫驾马车驶出深巷口,郭大虎避开城中不怀好意的盯梢人员,从东门出玉门关。
郭大虎通关文牒齐全,走的又是医馆进货渠道,他很快通过兵将检查,驾车驶出东门。
郭大虎在十里外的十里驿站换车乘马匹,他日夜兼程一人四骑副马,马保持马力奔行。他在约定的日子在敦煌府太白行馆追赶上休整的主子。
郭大虎看到大军守护森严的驿馆很惊疑,他问接应自己的郭大彪问:“彪哥,裴将军不是早主子十天启程了吗?怎么还在敦煌落脚,难不成知道主子会回中原,在敦煌等主子。”
“你小子胡思乱想什么呢!是有贵人遇伏受到重击,请主子救治才耽误了行程。”郭大彪狠拍打郭大虎背膀,示意他少言多做事。
郭大虎拜见了主子,述说道:“主子,奴才按照主子的吩咐处置好后序。没料到最后一天还有不菲的收获,共有极品人参三百支,中品五百支,下品五百支。另有极品冬虫夏草五斤,中品二十斤,极品三七一百二十斤。奴才自做主张把现银全换成了极品药材,买下三匹强壮温顺的副马。”
崔珏看一眼账本,她看一眼郭杏儿说:“可能还要耽误七、八天,杏儿赶紧把药材再细心处理密封收藏。”
郭杏儿精于炮制药材,她听到还有一批极品药材需要特别炮制,她立即和郭大虎跑到临时搭建的药房,懂药材的兄妹俩开始处理带回来的三大马包药材。
崔珏换上医袍,戴上面巾按例到前院给患者看诊。崔珏给李纯看诊脉后说:“殿下,你虽旧伤体弱,但连续食补人参党参乌凤汤,效果甚佳。殿下按照这个方子食补三年五载便可恢复旧伤患。”
李纯看着崔珏要离开,他终究对她说:“我有个伴档,今次替我以身挡刀,伤到根本了,现在你能救他一命吗?”
崔珏有些惊诧问:“殿下遇袭已经七天,怎么还会有伤患没处理好?还有生命之危机?”
李纯有些不自在地说:“伤到男人隐私部位了,开始还是不好麻烦你给他动刀术。但是那些大夫技术不行,现在他伤处还化脓红肿。军中和敦煌的医师总不比有神医声名的你技艺超群。”
李纯又犹豫起来,他极不愿崔珏去触碰别的男人身体,更不用说隐私部位了。但是李纯还是舍不得吐谷承璀为救自己而丧命。
李纯说:“我同你描叙他的伤情,你指导其它医师动手医治。”
崔珏愣怔会儿问:“你的意思是伤患伤到那个,那个部位。”她突然明白李纯的意思,崔珏怄气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骂道:“呸!混蛋!登徒子!”把手中擦手的帕子砸向李纯。
李纯看到崔珏啐骂自己后拂袖离开,不自觉也恼火自己病急乱投医。怎么敢向崔珏提出这么个羞辱似的要求。
崔珏原来是决定等李纯病情稳定再离开敦煌,今日见李纯竟敢提无礼要求,便决定提前走了。
崔珏走进治药室,帮着郭杏儿九蒸九炙人参,郭氏六子皆帮忙,主仆七人分工分序操忙一天一夜,终于把所有药材炮制成可以直接食用药用的熟药。他们把精品药材精心密封包装放置,以避药性走失。
崔珏休息一天一夜,再次为李纯诊脉后说:“殿下身体可以承受赶路的辛苦了,我明天便要启程回建安。自从知道我爹爹衣冠?安置在建安梧留寺,我这不孝女还从不曾去上过一株香。”
李纯认真地说:“珏儿,我问过皇祖父了,他至今还不知道崔叔父曾进过长安宫,根本不会是皇祖父派人加害你父亲,你知道皇祖父极为敬重崔氏巨子。”
崔珏目视着李纯说:“那又怎么样呢?我终究是失去父亲护偌了不是吗?你打听到皇帝派的是谁绑架我,贩卖我的了吗?多半是那伙人暗害了父亲。”
李纯不自在地说:“皇祖父讲他亲手鸠杀那四个朝廷供奉,皇祖父派遣他们出宫后就后悔了,但遣派令下了就再无转还,所以皇祖父鸠杀他们。皇祖父听到你活着回京,还弄假成真把愧疚心弥补给纪玦玦。”
崔珏心头火起,德宗给予假冒她的纪玦玦的所谓封赏,全是对她的羞辱。崔珏像年幼时怒骂李纯,她却又忍住了。他们终是长大了,再和年幼时不同。
崔珏嗤之以鼻道:“我崔氏巨子一脉嫡系子女,皆代代一双一世一双人。若是不能一双人弃之又如何?我连师兄我都舍得弃之,何况其它。”
崔珏站起身说:“你真舍不得救你的人死,可以遣人送患者去玉门关找军医做清创刀术。我这两年在玉门关为边军培训了许多外科刀术圣手,你若有心,可以派四方边军的军医们到玉门关培训。"
“玉门关医署不仅能学习好的医术,还能学习种植三七药材,炼制疗伤圣品乌金丸,退热圣品牛黄安宫丸和消毒圣品酒精。”
崔珏把从母亲留下的玲珑图中学来的三大外伤成品圣药药方递给李纯说:“玉门关边军军医署我已留下药方。这救伤病的成药药方我送你了,我希望能救治更多为国受伤的边关将士,避免更多家庭亡父亡夫的悲局。”
李纯拿着手中药方,心中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他看着崔珏潇洒离开的背影,始终说不出挽留她的话。
艳阳高悬青天,白云朵朵为风吹飘,李纯站在敦煌佛窟山腰,目送崔珏率领商队离开敦煌。李纯直到她的商队消失在远方空间,方才恋恋不舍回到驿栈。
“主子,裴度将军回到朝廷,皇上封赏裴度为中书舍人,领行营中军军职统领五万神策军。张延赏已经辞官回乡,皇上封李秘为宰相。"
“李秘说动皇上内心,也说动李晟将军重新出任天下兵副元帅职,重掌凤翔节度使军职;马燧同李晟当着皇上李宰相的面和解,皇上也原谅了马燧,封马燧为一品卫国将军在朝中任武职;浑瑊虽伤重不能再为国征战,但是却对外称轻伤,担任京畿营副将,辅助金面将军赵翊坐镇长安。”
“三大边军大将军齐聚长安,在宰相的调和下重组了武官阵营。朝廷基本度过了吐蕃人制造出的治政危机。”武略向李纯回禀太白楼传回的消息。
李纯很开心,皇爷爷竟然也感到了朝廷将要解体的危机,皇帝自行化解危机。他可以不用忙碌回京。李纯想家国大事,皆有李秘辅助皇帝。他还是做个大唐的巨贾商贩来得自由快活。
李纯回到驿站,他洗漱整理好自身,有武二十禀报神策左军行军司马韩泰求见。李纯在书房接见韩泰。
韩泰向李纯禀告:“殿下,末将追查到暗杀殿下的是吐蕃大可汗王派来的刺客。他们本意是要追杀朝廷派去的细作张裕华,意外发现殿下和吐谷承璀行踪,刺客们就自作主张改为刺杀广陵王殿下。’’
“庆幸吐谷承璀挡下刺客致命一击,给末将们赢得救驾时机。末将顺藤摸瓜,踹掉许多吐蕃细作营地。击杀细作两百二十人,活捉到细作三人,交由武略将军审讯。”
李纯眯上眼,冷笑一声说:“张裕华果真是朝廷派遣入吐蕃的细作?”
“我们的密探从吐蕃传回消息,张裕华是北庭都督府下辖土木塞的一名哨兵,贞元十六年腊八日突然投效在大可汗王帐下,其间颇受汗王看重。"
“今年平凉会盟前昔,他病遁到平凉城二十里外的虎踞烽火台哨所附近,张裕华化装成贩卖瓷器的老汉向浑瑊将军示警,使浑瑊将军警惕起来,浑瑊将军才有机会逃出吐蕃人的包围圈。"
“吐蕃人认为张裕华是我大唐的细作,破坏了他们一举消灭大唐戍边名将的计划,所以不惜万里追杀他。”
李纯却还是怀疑这个叫张裕华的文弱书生,就是向吐蕃大可汗王献策先计杀大唐三大名将,搅乱朝廷政局,再伐唐的谋士,他却又没有证据证明张裕华是吐蕃人细作。
现在张裕华则早就借着玉门关军事紊乱的时机挣脱了监视,逃入大唐中原,再难找到他的行踪了。
李纯挥退下行军司马韩泰,他坐在书案前写下几封密奏封禁在几根铜管里。然后又写了几封密信,当一切交待清楚,他吩咐武二十叫来武略。
主仆两人在内室密议许久,武略只得亲自到太白楼请来‘屈玘’到驿馆。
‘屈玘’同行军司马韩泰谈妥一笔药材生意,再去拜谒广陵王。
李纯拿出一个密封的盒子打开,里面药水浸泡着一张李纯模样的面具,‘屈玘’用药水洗去脸上粘贴的面孔,露出文零零的平凡面孔来。
屈玘说:“这张面孔只能保持十天不损坏,每天最多戴四个时辰,就得保养三个时辰。十天后你自寻时机撤退,借口修养身体隐居。你便可以脱身回太白楼。”
文零零无奈地应承:“奴才遵殿下命令。”文零零只睁眼看着李纯在自己面孔上揉捏贴合面具,李纯的脸孔很快转变成屈玘的模样。
李纯换装成文零零的衣饰。文零零看着主子变装成自己刚才的模样,还有些反应不及时。
李纯对武略说:“武略这十天你寸步不离这个傻瓜,万一露馅儿,我只是失去一些掩饰身份,你们两个要丢命。”
武略和文心目送李纯欢心雀跃离开寝居,两人只得叹息一声,不知广陵王殿下好好的王爷皇孙不做,只想做‘同济商行’贾商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