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给我坐到后面去,都别动!”身穿迷彩夹克的男人表情凶恶,搭配着鱼一样外凸的双眼,就像是民俗故事里的生剥鬼——简言之,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他此时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正在验证这种印象。男人神经质的挥舞着手里的猎刀,将车里仅有的几名乘客驱赶到车厢后部,自己则守在车门口,大声威胁着司机:“快开车!按我说的开,我不说就不许停!”
在司机颤抖的应和声里,车门关闭。
刚被拽得摔进车里的工藤新一被人扶了一把,才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会只能跟着其他几名惊恐的乘客一起往后走。也不是没有机灵的想赶在开车前从后门逃走,但一名带着毛线帽的黑发女性刚试图拽开车门,就发现那扇门纹丝不动,还引来迷彩服越加凶神恶煞的呵斥:“别想搞小动作,赶紧坐下!这辆车现在归我管了!”
果然是劫持事件,糟透了。工藤新一心情沉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什么准备都没来得及做,甚至没能给老爸留下暗号,尤其是——看向刚才把他从地板上拉起来的人,他小声抱怨:“你干嘛一起上车啊。”
留在下面报警不好吗!
刚才那种情况下,如果是司狼,肯定能记下车牌号和劫持者的特征,帮助警方追查到这辆车吧!
在最后一秒紧跟头铁小学生跳上车的司狼神威呵呵:“那你又为什么要冲上去?”
看到有人正身陷险境,确实来不及思考什么最优选项,只能想到要赶紧阻止对方。自认为理解了对方意思的工藤新一有种仿佛找到了心灵之友的感动,这会更不好意思了,只能小声嘟囔:“你这家伙……”
他不知道司狼神威真的是在发出灵魂质问:又不是未来那个能一足球踢爆卫星的柯南,什么装备都没有的菜鸡往上冲什么啊?!
其实如果只是抑制力的影响,司狼神威倒是也不是必须得跟着上车,问题是他偏偏感觉到原世界的地球意志也在这里面掺了一手:你绑架我的神威,我绑架你的柯南,扯平了,是吧?
这什么奇怪的对抗意识。
尤其现在的工藤新一还不是完全体的本世界命运之子,万一在两者的拉扯下出了什么纰漏,一个不小心提前几年被灌下APTX-4869怎么办?上演幼稚园侦探江户川柯南的传奇吗?
特别是,这辆车里确实有酒厂的成员在。准确的在几个人质中寻找到某个并未在原著里出现、但他能够辨认出来的酒厂外围成员,司狼神威心累的叹了口气。
“嘀咕什么呢?别磨蹭了,快坐好!”似乎是安排好了司机,迷彩服大步朝车厢后方走了过来,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小学生坐下,出人意料的是,态度到并没有特别凶暴,只是显得有些不耐烦。随后,又转向其他几人,“把窗帘拉上,手机交出来……不,把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交出来,别想耍花招联络警察!”
“确实有窗帘……”
“奇怪,平时的车上是没有窗帘的啊?”
后面的位置传来人质间的窃窃私语,换来迷彩服又一阵暴躁的催促,他又安排了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防风夹克的年轻男人去没收随身物品,将手机全部关机。
工藤新一把赶在手机被没收前盲打着发送了求救短信,然后才半月眼的站起来拉上他旁边的窗帘。这些人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啊?他就是在公车进站时,注意到车上这些违和的小细节,以及司机那像是在征询同意、似乎在他人控制下的状态,判断出这辆车很可能是受到了挟持,甚至干脆就是一辆伪装出的公车。
看了一眼身边位置上镇静自若的司狼,工藤新一努力按捺住忐忑的情绪,强迫大脑继续运转起来: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在老爸找到他们之前,这辆车还会保持‘公车’的状态多久。
不出意料,刚从帝丹小学附近的街区驶出,司机就在迷彩服的要求下调转了方向。从仅有的、没被窗户遮盖起来的前车窗看,这辆被劫持的公车正驶向城外。
让工藤新一心里发沉的命令出现了。迷彩服指挥司机在涵洞里停下车,打开车门,在熄火后下车给他帮忙,并要求其他人留在座位上不许动后,就带着唯唯诺诺、看起来十分胆小的司机,两个人一起走下车。
仿佛完全不担心无人看管的八名人质会趁机逃跑一样。
一名看起来像社长,穿着像社长,连不客气的语气都很像社长,怎么看都非常容易变成柯学受害者的方脸男人压低声音:“喂,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逃跑啊!”
戴着毛线帽的黑发女人看了坐在原位根本没挪位置的方脸,毫不不客气:“你怎么不跑?我刚才试过,后门被彻底封死了,想逃跑只能从前门,如果那家伙就拿着刀守在前门怎么办?”
方脸社长擦了擦汗,嘴上还是不肯认输:“只要一起冲下车制服他就行了吧!我要是还年轻,一个人就能做到!”
“太危险了。”方才被迷彩服要求替他收集随身物品的防风夹克严肃的反驳,“前门没法让太多人一起通过,冲下去肯定会有人受伤。”
坐在最后一排的眼镜男犹犹豫豫的提出:“但是,他只有一把刀,做好准备的话……就算受伤也不会多严重吧?总比被他挟持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好啊。”
“只拿出一把刀,不代表就只有一把刀。”坐在司狼神威和工藤新一后面一排的是个身着黑风衣的年轻男人,他冷静的指出,“如果他有枪,甚至准备了炸弹呢?”
缩在角落里的小个子男人面露惊恐:“炸、炸弹!外面一直有奇怪的声音……该不会他正在往车上安装炸弹吧?”
“不会的。”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这群人自己吓自己了,工藤新一站起来——虽然即使这样他也没比后排的黑风衣坐着时高太多,但此时完全没有需要隐藏自己智慧的小学生自信开口,“这次公车劫持案一定是早有预谋,甚至提早做好了准备,如果需要安装炸弹,不会等到这个时候——现在,那个人一定是撕掉车身上的伪装,让这辆车从能被追查到公车,变成不容易被搜查的、其他用途的车辆!”
“伪装……?”
“这么说的话,”眼镜男露出恍然的神色,“仔细一看,除了多出来的窗帘,这辆车还有不少地方都和平时的公车不太一样。”
“真的假的……”毛线帽焦虑的咬起指甲,向其他人解释道,“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是个记者。在刚才被收走手机前,我就向报社的朋友发了‘遇到公车劫持,帮我报警’的求助消息,但如果这辆车不是公车,岂不是警察就要搞错调查方向了?”
“没关系。”工藤新一捏住身后的椅背,在怦怦的心跳声中环视车内的所有人质。虽然有自信成为像福尔摩斯一样的侦探,但亲身遭遇这样的事件,对货真价实的小学生来说确实还有点太刺激了,“我也发出了求救的短信,虽然不确定这辆车在去除伪装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在信息里说明了,这是一辆被伪装成公车的不明车辆!”
闻言,一直表现出相当镇定态度的黑风衣露出意外的神色:“说起来,那时在车站时,你就想要阻止我们上车吧?难道说在那时,你就已经发现这辆车的可疑之处了吗?……小弟弟,你究竟是什么人?”
就是这种感觉!工藤新一狠狠的握了握拳。他非常确定,此刻剧烈的心跳,不仅是因为身处危险之中,更是因为这种能亲手解决案件的刺激感。在偷偷看了一眼保持着沉默、像个侦探前辈一样观察着车厢里所有人的司狼后,他郑重的宣布:“我叫工藤新一,是个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