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逐乡大概能理解宋灵真的想法,但她也不想继续拖时间了,那些楼梯是否能走出去还需要试:“既然如此,牧道友记好自己的话,到了地方可不要和你那师弟一样反悔。”
“一定,你说吧。”听完她的话,牧洗尘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往光来的地方走。”
“好。”牧洗尘走向门口,正要把齐师弟拎起来,就发现齐师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齐师弟,你醒了?”牧洗尘有些惊喜,如果走错了路,只是做一场梦就可以醒过来,那看来选错路也没有那么恐怖。
齐师弟并没有答话,而是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锦逐乡跟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人身上有了一圈白色的轮廓。
她往后退了退,顺便把要上前去看的宋灵真挡在了身后,宋灵真明白她的意思,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后面。
牧洗尘看他没动静,伸手晃了晃他,洪天德也在旁边喊了喊他的名字:“齐文峰?”
听到名字的瞬间,躺在地上睁着眼的齐文峰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不像是人类有的,更像是一些硬物互相敲打发出的声音:“师兄,呵呵呵,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我叫什么?”
“齐师弟,你误会了,我们之前没什么往来,我不知道你的全名,不是很正常吗?”牧洗尘察觉到不对,也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齐文峰就像是被拽着头拎起来的人偶一样,忽地站了起来:“也对,我只是个小喽啰,在您这样的天才眼前算什么呢?”
说完,他周身的灵力威压猛然放出,竟是与元婴期修士不相上下了,在场的几人只有锦逐乡还能如常行动。
“反正,你们都要死在这里!”说完这句话,齐文峰尖笑一声,拔出剑朝着锦逐乡刺了过来。
锦逐乡没有选择和他正面交手,而是躲开了,现在这个情况,连续调动灵力作战明显不现实。
他的灵力也未必是真的,锦逐乡猜测,这只是这个地方伪装出来的表象,她想起自己之前放出威压,然后牧洗尘向她拔剑,齐文峰的动作似乎也是在重复这些?
果然,齐文峰一击不着,却反手扔了剑,凝出了一把枪来。
锦逐乡再次躲过一击,她有些好奇,这个地方,还见过什么招式?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齐文峰这一击不中,又丢了枪,召回他那把佩剑,御着剑朝着她追了过来。
而他全身的灵力也越聚越多,迅速超出了身体的承受范围,那剑上站着的人,很快就膨胀成了一个球体。
锦逐乡没有御剑躲避,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他朝自己冲过来,掐着他即将触地的那一瞬闪身避开了。
齐文峰来不及转弯,练人带剑撞在了地上,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锦逐乡才动用起自己的灵力,凝在身前做好了承受灵力冲击的准备,甩过来的却是一片沙子。
就像是她刚才碾碎的那块木刺一样。
牧洗尘吐出一口血来,他刚才也是紧急动用灵力充作防护,但是操控不慎,反在身体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对冲。
宋灵真情况还好,她操控灵力的能力更好一些,她做足了准备,看到的却是满天的沙子。
一个人,就这样……死了?
锦逐乡想起洪天德和齐文峰一样,也是翻过了两种书,有发生异变的可能,于是第一时间去寻找他的身影,隔着沙子,她看到了洪天德直溜溜地站在门外,不像牧洗尘和宋灵真是弓着身子防御的姿态。
但沙子落尽之后,洪天德却是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模样。
锦逐乡确信自己没有眨眼。
看来除了那种白色轮廓之外,她还能看到另外的异状,只是这种异状代表着什么,她尚且不明晰。
她现在也不想花太多时间搞明白这些,这里的时间流速本就奇怪,谁知道外面已经过去多久了?
而且一路走来,这里的灵气一直是相对稀薄的状态,她碍于体内的灵力运转一直在加速,也没敢吸收这里的灵气。
锦逐乡翻出那扳指看了一眼:四百七十六,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她没有丝毫的进步。即使树妖修炼缓慢,但自己长没长叶子、发没发新芽,树还是清楚的。
或许是灵力的流速过快,也或许是停滞的修为,她心中的焦躁感,正要比灵力的流速更快一步冲击她的阈值。
这么想着,一条木盒掉在了她的眼前,就像是之前砸到齐文峰身上的那个木盒一样,锦逐乡眼前这条长条的木盒也是凭空出现。
好像是这个空间对她的“宣战”。
不远处的三人看到锦逐乡拿起了那条木盒,也都想起了之前齐文峰的遭遇,对她的看法本就复杂,这下更复杂了。
锦逐乡只是想了一下,没有多想,捡起木盒打开,里面有一本卷着的书,从里面的凹陷形状来看,这应该是个放剑的盒子。
她拿起那本书对眼前的三人晃了晃,用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那就换个顺序吧,接下来就轮到牧洗尘了。”
不知为何,牧洗尘的神情却不如之前紧绷了:“好,你打开吧。”
还不待她翻书,一片碎片就从扉页里飘了出来,直冲锦逐乡的灵台而去。扉页的诗句在她耳中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呈现了出来:“君忘我,娥眉仗剑赴高台,霸业起处听麦浪,君、君忘我,冰原百丈血成梅,铁甲横断人不归……何日终,何日终?休怪我——提剑归!”
耳边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锦逐乡如梦初醒,就见宋灵真一脸惶恐地看着自己:“锦师姐,你……”
“我没事。”锦逐乡去看那些诗文,实际上她并不需要靠这些诗句来推测接下来的方向了,她拿着书装作思考,转过身后撕了书页的一角下来,然后在手里用力地捻了捻。
不多时,一点微不可见的沙砾从她的手上飘走了。
锦逐乡稍微安下心,顺手把书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里,指了阳光来的方向:“走那边。”
校场通往那边有一处小门,几人沿着小门走了出去,出了门,宋灵真看着眼前锦逐乡的背影,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锦逐乡似乎是能看到正确的方向的。
那她刚才在做什么,装给他们看吗?
对于这件事,宋灵真也没有完全的把握,锦逐乡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或者是不全知道?
但刚才那个凭空出现的盒子,在宋灵真看来确实是有些诡异,现在的锦逐乡,还是之前的那个锦逐乡吗?对自己来说还是完全可信的吗?
锦逐乡并不在乎另外的几人怎么想她,毕竟她自己也可以走到最后。她观察着脚下的路,发现这条路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状,看来自己的运气还是可以的。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那栋城市中心的阁楼,悬浮在楼顶上的楼梯已经出现了七条,离天顶大约只剩下了三条楼梯的距离。
只希望那不是这个空间在她眼前耍的另一重戏法。
前面的建筑比起身后的校场小了很多,是一处茶摊,这回是有几条凳子了,但摊位里面依旧是空空如也。
几人也算被敲打出了些默契,进了茶摊便四散开来找书。牧洗尘进了摊位里面,洪天德似乎又回到了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在几张桌子中间看来看去,宋灵真见下面都有人了,干脆越到了棚屋的顶上去看。
锦逐乡自动选择了人少的地方,绕着茶摊的外围查看。她很快就绕到了棚屋的后面,看见了一个井口,难不成这里还有水?
锦逐乡好奇地去看,才发现这只是个井口,离砖石不远的井口内部,露出了黄土的地面。
书就在这个“井”里。
高处的宋灵真一回身也看到了书,她知会了牧洗尘一声:“师兄,书找到了,在屋后面的井里。”
牧洗尘有些疑惑,井里?难不成要他下去捞。等他走到那边,看到井口里的情形,一时有些失笑。
等他捡起书,才想起锦逐乡正在一旁站着,脸上那难得的笑意滞了一下,便消失了。
牧洗尘翻开书,假装刚才无事发生,锦逐乡看着那碎片飞进他的身体,他仍是没查觉。
或许这里的碎片性质比较……温和?锦逐乡能感觉到大家变得越发烦躁了,但她将那暂时归于时间流速的缘由。
这一处的诗文指向又变得明晰起来:“打马归故里,茶酒伴乡音,温酒暖似家,井后粉杏开。”
“那就是那边了?”宋灵真背对着摊位,看向了前方。
在这接近城池中心的地方,却出现了几间乡野村舍,在那周围,还有大片的空置耕地,或许那上面是应该种些什么的,但这个空间并没有将其显现出来。
在耕地中间的小路旁,有三两成群的枯树,锦逐乡能看出来,那就是诗里的杏树。
牧洗尘似乎是忘了之前自己对师妹的不满,听到便点了点头:“也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些树干应该就是杏树了,就往那边去吧,我去叫洪师弟。”
他转过身,宋灵真看向锦逐乡,锦逐乡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宋灵真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了牧洗尘的声音:“师妹,你们看见洪师弟了吗?”
“怎么了?”她跑到茶摊前面,发现刚才在桌凳中间站着的洪师弟,此时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