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节课是体育课，阳景接完水，想起体育老师喜欢安排学生自由活动，她准备拿一张试卷下去写。刚走到教室，便看到班里的左右护法两两相对，一推一搡，大有打起来的架势。
因下节课是体育课，已经有不少同学下楼前往操场，班里统共就剩几个人。
他们站在门口，两个北方大个将教室门堵得严严实实，阳景想找个缝隙挤进去。
梁金金：“跑操的时候你不听指挥，我说你两句还有错了？”
宋子星嘲讽：“就你那指挥，还比不上狗叫得有节奏。”
梁金金比宋子星矮了半头，但他丝毫不怕体格上的差距，仰着脑袋讽刺：“那有本事你来带队啊，我倒要看看你那娘娘腔的嗓子能叫的多有节奏。”
“你他妈有病吧！”宋子星从小就经常因为说话声音被人说笑，明明长着五大三粗的个子，结果开口说话像女生，而梁金金这句话刚好踩到他炸毛的小尾巴。他当即没忍住，重重推了梁金金一把。
梁金金没想到宋子星会动手，高大健硕的身子就这么飞出去，身后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跟没骨头似的，“啊”的一声，待二人回头看时，人没了。
误伤别人，宋子星、梁金金赶紧出去看。
闻佑荆回教室拿水杯，没等进教室，便被里面横飞出来的一坨软肉撞了个满怀。
小小的，香香的。
跟昨晚闻到的那个甜香一个味儿。
少年微张着手，不知所措。
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的震动。
而阳景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先是被梁金金坚硬的后背撞飞出去，再是摔进了闻佑荆的怀里，少年常年打拳，肌肉坚硬，巨大的冲击力当即给她撞得晕头转向，撞出了鼻血。
点点血迹沾染白色T恤，再明显不过。白色水杯不知方向地滚了好几圈，停在走廊一角。
梁金金和宋子星看着这一幕，“卧槽！同学，没事吧？”
“对不起佑哥，把你也误伤了。”
闻佑荆凉凉看他们一眼，没理会，低头去检查阳景的状况。
鼻血从鼻腔中流出，流了两行。
阳景表现得比他想象的要更冷静，自己从兜里掏出卫生纸，熟练地卷成一卷，塞进鼻子里止血。
“头晕不晕？”
“有点。”
“我先带你去校医院，”闻佑荆又转头交代：“跟体育老师给我俩请个假。”
梁金金对宋子星道：“听见没，你去请假，我跟着。”
“哦哦好！”
闻佑荆扶着阳景：“慢点走，别仰头，低头。”
阳景的眼睛红红的，他个子高，轻易就看到了里面快要溢出来的委屈。
“很疼？”
阳景还没说话，梁金金道歉：“对不起啊阳景同学。”
“我当时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而且，也没寻思能把你撞飞出去啊……”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闻佑荆态度不好：“行了你闭嘴吧。”
拐角到达校医室。
校医问：“怎么流鼻血的？”
阳景答：“被他撞了，又撞他身上了。”
校医给检查着伤势，看了看梁金金，又看了看闻佑荆，打趣阳景道：“你这运气也太背了。”
阳景更想哭了：“我也这么觉得。”
闻佑荆面容严肃：“她头晕来着，这个要紧吗？”
校医：“现在还晕吗？”
阳景：“好多了。”
校医：“行，问题不大，再待一会儿，止完血就好了。”话落，又开始教育两个小男生：“高三了吧？别成天嬉戏打闹的，你们打闹，让人家小姑娘成了受害者。”
梁金金心里更过意不去了：“对不起。”
闻佑荆一脚踹他屁股上，给人踹出三米远。他冷峻着一张脸，“道歉就用嘴说啊！”
闻佑荆寻常在班里不怎么说话，存在感也不高，但是他的传奇，整个高三级部都知道。
梁金金多少还是怵他的，忙解释道：“不会不会。阳景同学，我家开超市的，你有什么喜欢吃的，放学后去我家，随便拿，我请客。”
阳景：“不用，我好多了。”
梁金金看看闻佑荆的脸色，“就这么说定了。”
-
这节体育课阳景没去上，在校医室止完血就赶紧回教室学习了。她看了眼时间，起身去往高三一班。
一班和三班离得很近，就在一条走廊上。一班和二班是重点班，其余三到十六班是普通班。
下课铃声响起，阳景站在教室外面，等待里面讲课的老师出来。
金泽透过窗户，注意到外面站了一个人。
有点瘦，很白，低马尾，神情专注，在专心看着墙壁上贴着的学霸笔记。
老师终于下课出去，他拉开窗户，迫不及待道：“哎，你就是小太阳？”
阳景：“嗯，是我。”
金泽递给她一百块钱：“二十包泡椒凤爪，下午能带来吗？”
“能。”
阳景又坐回座位上，把钱藏在书包夹层。身后响起一个凉凉的声音：“不还头晕呢吗，瞎跑什么？”紧接着，一包装袋的零食放她桌上，“里面有雪糕，趁着没化，快点吃。”
“学校里没有小卖部，你去哪儿买的？”
“你管我上哪儿买的。”
“谢谢你。”
“需要客气。”
不能白爬墙一趟。
阳景：？
少年道：“你晚上少吃点儿，回回抢不过你。”
“……哦。”
闻佑荆坐回座位，与此同时班里陆续进来一些同学。阳景吃了几口雪糕，被同桌和后桌分走了剩下的。
塑料袋里还有薯片，巧克力，棒棒糖，威化饼干。
不知道为什么，阳景觉得，这应该是他的道歉。
跟梁金金的一模一样。
-
中午，阳景带着一书包的泡椒凤爪来到指定地点跟金泽接头。
“一包两块，一共花了四十，这是小票。再有三块是我的跑腿费，这是找零。”
金泽收好东西，问：“你是几班的？”
“三班。”
阳景背起书包，往教学楼走去。
下午第一节上课，梁金金跟宋子星打架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到班主任那里去了。正好第一节是副班的课，副班教化学，讲完知识点之后，还有一点时间。
副班：“来，今上午打架那俩孩子来讲台上。”
宋子星和梁金金站上讲台。
“不用面向同学们，你俩面对面。”
他们听话照做。
“站太远了，凑近点。”
两人隔着一步距离。
副班揣着手：“还是太远。”
宋子星：“老师，再近我俩就抱上了。”
副班：“你咋知道我想让你俩抱一个。”
梁金金冷脸：“老师，我不想和他抱。”
宋子星也跟着冷脸：“老师，我也不想和他抱。”
台下有同学陆续开始发笑。
副班：“咱班谁力气大，上去帮帮他俩……就闻佑荆吧，你不是打拳的嘛。”
闻佑荆站上去，压迫感立马就上来了。他瞧着比两个男孩子都要更高、更壮，脸更臭。
闻佑荆皱眉：“抱还是不抱？”
宋子星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伸手去扒拉梁金金：“……抱，抱。”
台下同学：“哈哈哈哈哈……”
副班：“来，宋子星，你跟梁金金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不听指挥。”
宋子星第一次觉得话难说出口，闻佑荆又往他面前凑了凑。
宋子星憋红了脸：“是、是我、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指挥。”
梁金金站在台上快要笑死了。
副班依旧揣着手：“梁金金别只顾着笑，你问问宋子星，我们以后还是好兄弟吗？”
这次轮到宋子星笑了。
梁金金脚趾快要扣烂了，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儿：“我们、我们以后还是好兄弟吗？”
副班：“宋子星，问你呢，是还是不是啊？”
宋子星：“……是。”
“行了，都下去吧，以后可别再打架了，你看看都把同学给伤到了，高三是多么重要的时期，一旦受个伤，落下功课，花多少时间都补不回来，咱同学们都有数着点儿。”
闻佑荆也跟着下台，视线不经意间落到倒数第三排的姑娘身上。
鼻尖已经不红了，瞧着应该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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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梁金金执意要带阳景去他家的超市，不只是阳景，还有宋子星，闻佑荆。
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卖部是他妈妈开的，只有阳景注意到小卖部附近开了一家猫咖。梁金金叫他们进去，阳景收回视线，闻佑荆也朝那边看了过去：“你看什么呢。”
阳景摇摇头：“没什么。”
他跟妈妈说明情况，从货架上拿了好些零食过去，四个人围成一圈，分坐在圆桌四周。
阳景吃着雪糕，掏出试卷开始写作业。
梁金金是个坐不住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试卷上划拉两笔，忍不住戳戳旁边的宋子星：“都放学了，你还睡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书我就困。”宋子星又问：“佑哥，你不困吗？新同学，你呢，你也不困？”
闻佑荆：“不困。”
阳景：“我困，但是还行。”
梁金金：“对了佑哥，你现在周末还是去打拳吗？”
“去。”
宋子星：“那作业怎么办？”
“平摊到周一到周五。”
宋子星更觉得闻佑荆是个神人了：“那你晚上几点睡？”
“一点半左右。”
阳景凑过来：“所以你不困的秘诀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