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景有点愣,“我撞你胸,我的头也疼啊,”她又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大家、都是受害者。”
“你头现在还疼吗?”闻佑荆问。
“不疼了。”
“他爹的我胸还疼呢!”
阳景:“……”
“那,那……”阳景犹豫地朝他胸口看过去,像是下一秒就要说“我给你揉揉”。
“你还敢给我耍流氓?”少年赶紧捂着胸。
“那,那你说要我怎么办嘛?”
闻佑荆憋红了脸,“自己想!”说完,没顾身后的姑娘,少年自顾自跑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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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上,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题,大家好不容易都能给出点回应,数学老师很高兴,一下子给自己讲兴奋了。
“要想让a的2b+4次方等于a的b次方,我们要怎么办?”
同学们回答:“让左边等于右边。”
“没错!”
讲台下响起一声弱弱的“草”。
宋子星拿起一早就备好的纸巾擦脸:“又喷我一脸。”
看着后撤椅子腿的宋子星,梁金金毫不掩饰地笑话他。
宋子星手指着那个看笑话的少年,低声说:“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待会儿就喷你!”
数学老师听了同学们的回应,来到右边黑板写下方程式:
2b+4=b
“移个项,b等于几!”
“是不是负四!”
梁金金又被这个四呲出的唾沫喷一脸。
“你个乌鸦嘴!”他后撤着椅子。
宋子星:“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
他实在没憋住,笑声颇大了些。
班里同学也被宋子星吸引注意力,数学老师暂停,扶着讲台看看宋子星,又看一眼梁金金:
“你俩嘀咕啥捏,嘀咕一节课了都,出去笑够了再进来。”
左右护法拿上卷子,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梁金金:“都怪你,笑那么大声干什么。”
宋子星:“合着你没笑是吧。”
他俩一走出教室,恰好碰到来回巡视的级部主任。
级部主任已经跟他俩很熟了,忍不住上前去揶揄他们:“这次又因为什么被赶出来了?”
宋子星看着级部主任就好像在看自己的好兄弟,回答道:“数学老师讲课太有激情了,喷我一脸口水。”
“那你咋不喷回去啊?”
宋子星:“那不行,那是我老师,咱是好学生,不干、不干那事儿。”
级部主任:“装得像个好学生。”
宋子星:“……”
梁金金没说话,自以为躲过一劫。不料级部主任又去找他啦呱:“你呢,你是因为啥?”
“我,我是被宋子星牵连了,他老逗我笑。”
宋子星:???
“不是兄弟,你还真敢当着咱王大主任的面睁眼说瞎话呢,那是我逗你笑嘛,你自己笑的。”
“老师,你别听他胡说。”
梁金金:“老师,你有时间没,听我好好跟你讲讲事情的起因经过,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高三三班的左右护法就是这么两个神奇的活宝。是个人他们都能聊。级部主任又算什么?就算是校长来了,他俩也照聊不误。
级部主任想走。
什么?想走???
落在左右护法手里,那他就是唐僧掉进了盘丝洞,想走都走不了了。
没天硬聊!
这个天必须聊!
不能让白受蛐蛐!
少年人不受这个欺负!
他蛐蛐人,那他们就不让他工作!
梁金金和宋子星一人架着级部主任一根胳膊,不让他走。
聊着聊着,聊下课了。
其实也就聊了五分钟。
下课铃声一响,梁金金和宋子星同时住嘴。
“老师,就是这么个事,其实也不是很重要,耽误您工作了。”
他们松开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弯腰鞠躬:“老师再见。”
级部主任:“……”
下节课是英语课,几乎是下课刚三分钟英语老师就进来了。
她抱来一摞卷子:“课代表呢,把这份卷子发下去。这张题难度不低,是隔壁县刚出的一套卷,据说难倒了一大片,我先说好哈,答的不好,可千万别哭。”
“起码别找我哭,是备课组长说要做的,找她去。”
同学们:“……”
阳景收到试卷后,先写下自己的名字,用涂卡笔填好答题卡,甩开膀子开始做题。
果然,题目很难。
前面还好,A篇B篇难度跟以往的C篇难度差不多。到了第三篇第四篇,难度直线上升。
尤其是其中一篇关于罗素对知识和智慧的探讨。这一篇有特别多的生词,而且许多熟词考察得比较偏。
比如,有个词是end,寻常看到它会翻译成“终止、结尾、末端”,但是这回不一样,它还有“目标”的意思。
阳景之前见过这个词的另一个用法,所以这一段读懂了。后面的一道题轻易就做了出来。那题刚好是考察end的用法。
阳景不禁感到心累。
大家之作都这么难懂吗?
他们对这个世界有了这么多超出常人的认识,并且把这样的认识用晦涩难懂的文字写下来,那他们是快乐的人吗?
知道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如想象般美好,那他们还会开心吗?会过得快乐吗?
阳景很好奇。
但她顾不得再想太多,只能争分夺秒地做题。英语老师规定一篇阅读理解最多用7分钟的时间做完,如果超出太多,后面会做不完。
下课后,收上卷子,阳景问同桌:“我有个疑惑,你说,我们一定要对这个世界有清晰的认识和了解吗?”
“如果我们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就不会被愚弄,就能清晰看懂对方的阴谋诡计,这样我们就能规避掉很多陷阱。但是,有智慧真的意味着会快乐吗?”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二者谁更重要?”
这问题给郭雅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小同桌什么时候开始思考人生了?
郭雅清了清嗓子,看着阳景认真的神情,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才能对得起她的信任。
郭雅道:“你想这么多干嘛,不累吗?”
“能够用肉眼看出来的智慧,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有智慧是否意味着快乐……我觉得答案是否定的。比如我,我是别人眼里的不良少女,从小到大,都会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比如大家会说:那个女孩成绩不好,还抽烟喝酒,还会和不好的人来往,所以你不要和她玩,不要和她有交集。”
“这些我都听懂了,所以即便我是一个愚蠢的人我也不会、感到快乐。”郭雅的唇微微颤抖。
“所以我感觉,不是智慧决定一个人快不快乐,而是要看这个人本身对待事情的态度,如果什么也不在意,那ta当然是一个快乐的人,如果什么都在意,那ta当然不会感到快乐。”
阳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小同桌,受教了。”
郭雅微微脸红。
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她去开班主任会了,这节课留了题,相当于上自习。
阳景做着做着题,收到了一张来自同桌的小纸条。
「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不会跟学习好的人相处,但是现在看来,跟你处的还算可以吧。」
阳景写:「为什么会这么想?」
郭雅回:「感觉,你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人,就好像,你不是一个会说脏话的人一样,所以我从来不在你面前讲脏话。」
阳景看了之后,很开心,很感动,答:「我觉得你人很仗义,性格很好,很聪明,对世界有一番自己的见解,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但是架不住你的魅力太大,只能这么和你处着咯。」
阳景又在纸条反面写:「我写了一张小纸条夸你,当然你也应该写一张来夸夸我。」
郭雅看着前面,本来还挺感动的,看到后面那句话:“还带着这么搞的?”
阳景:“对啊。”
郭雅又抽出一张小纸条,捂着纸不让阳景看她写的内容。
她心道:第一次写这么肉麻的话,都不好意思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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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闻佑荆和阳景一起回家。路过一家超市,阳景突然想起来:“你胸还疼不疼了?”
闻佑荆嗤笑一声:“你以后可千万别学医。病号病死了,你都不带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病号的。”
阳景朝他笑笑:“其实,应该没那么严重。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闻佑荆:“我想吃馒头蘸菜汤,今晚你不准跟我抢。”
阳景走到他前面:“当然可以!就要这个?还吃别的吗?”
少年神色不羁:“那你再给我剥两个石榴。”
“行。”
看到她这么好说话,闻佑荆继续提要求:
“眼里还得有活知道吗,看到活就赶紧干,什么洗碗擦桌,本来我干的活,以后都你来干。”
阳景问:“那要替你做多久啊?”总不能一直做下去吧?
“没让停就一直干呗。”
“那不行,这也太多了。而且,你只是胸疼,又不是半身不遂……”
少年站住脚:“阳景,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个意思?”
“就、那个意思。”
闻佑荆:“……”
“行,我不打算原谅你了。”
“你现在做什么都没用!”
阳景:“那菜汤我还能吃吗?”
闻佑荆:“……”
阳景:“擦桌洗碗还用我干吗?”
“剥来的石榴我自己吃啦?”
闻佑荆这个嘴毒的话痨第一次被怼得说不出话,他伸着食指,指向阳景,有点咬牙切齿和恼羞成怒:“你以后,不准再和我说话。”
阳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