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听见这话，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如导被气笑了。
她刚想再说两句，敲门声响起。
“去开门。”如导指挥道，“应该是沈以声过来了。”
陆之从沙发上站起来，去给沈以声开门。
沈以声今天穿的很朴素，简单的牛仔裤加上白T恤，外头套了一个灰色的防晒。
因为天气太热，沈以声一边进门一边把防晒脱了。
笔挺的牛仔裤和合身的上衣衬的他整个人很有精气神，就是和这个房子不太匹配。
陆之重新坐回沙发上。
沈以声进门后就发现了，这屋子很小，陆之的腿在这里都有些伸展不开。
不过四周看起来非常干净，应该是好好打理爱护的结果。
沈以声朝着如导演打了个招呼。
如导笑道：“沈以声这一身，还真让我有些梦回艺考现场。”
沈以声：“那等下还请导演看看我这艺考过不过关啦。”
如导对沈以声的印象不错，不仅是那天的节目上他表现突出的缘故，还因为沈以声和陆之不同。沈以声有一股特殊的亲和力和明艳感。
如果这两人搭配起来应该会有与众不同的化学反应。
“今天下午只有你一个人试戏了。”如导把小玻璃茶几上的白色剧本递给他，“早上我们已经试了一批，待定了一个人，但陆之不算特别满意。”
沈以声看向陆之，陆之的目光不在他这里，感觉好像并不在乎他的试镜成绩。
他拿过剧本，问道：“我有多久的准备时间？”
这次回答他的人是陆之。
陆之语气随意：“三十分钟，你可以去里面的房间准备。”
-
沈以声拿着剧本到了里面的房间。
房间和客厅一样干净整洁，只有一张床放在中央，桌子看起来应该是哪个学校淘汰下来的小套桌，放在床尾，只留下一点狭窄的过道。
沈以声拉开椅子，坐下开始看剧本。
因为还没有定下演员，所以剧本也只截取了一段内容以防泄密。
试镜的片段很短，是儿子和母亲吵架的戏。
沈以声细细看着剧本中人物的对话，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他拿着剧本出了房间。
“准备好了吗？”如导收起手里的开心消消乐问他。
沈以声点头，问道：“可以帮忙搭下戏吗？”
上午的时候因为试镜的人多，所以都是让他们两两搭配，现在只有沈以声一个人，得选一个人和他搭。
如安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陆之。
算了，还是她来吧。
如安站起身，要不是这戏只有陆之才能做决断，她断不会主动揽活干。
“谢谢。”沈以声拿起自己刚才放在玄关处的衣服。
他走出屋子，站在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模拟回家的状态，将门打开。
...
“妈，我回来了。”
沈以声脚步不算急躁，看见屋子里没人也不过是稍微皱了下眉毛。
他将防晒服脱下叠好，放在一边，然后才朝客厅走去。
客厅的茶几上，电视机的遥控板摆放的有些杂乱。他沉默的将遥控板归位，然后去了小厨房。
“你回来了。”如安从卧室里走出来。
“妈。”沈以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然后将厨房里的土豆拿出来洗干净。
水流将土豆上的泥冲净，沈以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快步走到如安面前，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他来过了？”
如安偏过头：“没有。”
“没有那是怎么回事！你脸上的伤...”沈以声不再说下去。
如安不理睬，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弹。
沈以声焦躁的走了两步：“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说的。”
“为什么。”沈以声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为什么又联系上了？”
“没有为什么。”如安说。
沈以声后退了两步，回到厨房。
他将刚才没削皮的土豆拿起来，又从墙壁的挂钩上拿了一把刮刀，一点一点将土豆处理干净。
如安也走到厨房门口：“你今天考的怎么样？”
“还行。”沈以声用刀将土豆切成丝。
但很明显，他有些神游，手下发飘。
如安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这下沈以声落刀的手彻底停下，他难以置信的望向如安。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回去吧。”如安重复。
“回去？”沈以声不明白，他的声音逐渐加大，“回哪里？他在外面妻妾成群，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呢？妈。”
“我不管他了，我们回去吧。”如安只是这样重复。
“我不回去。”沈以声咬着牙，他眼神中满是愤怒，但碍于面前的人是他的母亲所以不好发作。
如安点头：“那我回去。”
她的话语轻飘飘的，却直击沈以声的心。
“其实你爸他还挺不错的，至少以前管吃管喝，每个月的钱给到位了。”
沈以声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和颤抖：“你如果这么认为那我也没办法。”
说完沈以声转身就往门外走，脚步迈的很大，毫无留恋的意思。
陆之全程关注着他的动态。
如安本就是导演，不怎么入戏，到这里这段试戏就算结束了。
她坐回沙发上舒了一口气：“反正我觉得挺好的，沈以声？进来吧。”
可半分钟过去，依旧没有人走进来。
如安和陆之对视一眼，两人迅速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太入戏，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如安赶紧站起来：“我去看看。”
她料想陆少爷也是不会动腿的，她害怕沈以声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要去看看比较放心。
然而还没迈出一步，陆之就将她拦了下来。
“我去吧。”陆之随手从茶几底下拿了什么东西，他说，“我知道如何处理。”
-
沈以声走的并不远，他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刚走到楼下就被赶上来的陆之叫住了。
“沈以声。”
沈以声转过头，他有些没从情绪里脱离出来，处于四大皆空的状态。
陆之走过去，他将手心朝上张开，里头躺了一颗彩色玻璃纸的小糖。
“要吃糖吗？”
“吃的。”沈以声将手掌摊开，放在陆之的手下方，示意陆之把糖到下来。
陆之将手掌倒扣，五彩斑斓的糖果就这样滚落到沈以声的手上。
两个人都安静的看着街道。
这个点在外务工的大人都没回来，小孩也基本在上学。
沈以声将糖果咬的嘎嘣作响。
太甜腻了。
沈以声将最后一块糖片嚼碎咽下。
齁甜的糖精刺激着他的味蕾，他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唇。
不过，确实有助于缓解心情。
“收拾好心情了吗？”陆之说着就准备往回走，“收拾好了就过去，如安导演还在等着你。”
沈以声恢复的很快，他跟在陆之身后反问道：“陆老师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很差。”陆之说，“专业的演员要学会出戏。”
“哦。”沈以声不说话了。
这不是陆之第一次说他的演技差，上一次在节目录制的第一天，陆之也这样评价过。
他当然不是专业的演员，如果他是的话，影帝还能轮到陆之拿？
沈以声有些生气了。
第一次的否定他还觉得新奇，可就算眼前的人皮囊再怎么诱人，也着实是有些惹恼了他。
沈以声的脚步越走越慢。
陆之从楼梯上方往下一撇，就看见沈以声撅起来的嘴，和被说以后略显委屈的脸颊。
他意识到什么，嘴角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虽然你还不能掌握出戏，但确实和孔导演说的一样，你很有灵气。”
陆之说完，又补上了一句：“也很聪明，懂得观察。”
沈以声这才快走了几步：“那陆之，我有资格当你的搭档吗？”
陆之推开八楼的房门：“有可能。”
-
晚上回家。
沈以声打开手机就看见如安导演的消息。
【如导演：你加下陆之的微信吧。】
什么微信？
沈以声皱眉，他不是已经加过了吗？
【如导演：名片分享。】
这个微信名称只有一个简单的陆字。
头像是一只白色的猫，肥肥的，看起来像一只棉花糖。
沈以声翻出将自己加过的那个账号，截图发给如导演。
【沈以声：如导，那这个账号是？】
【如导演：噢，这是之前陆之的微信号，后来那个号被泄漏了，陆之直接连着手机号一起压箱底了。】
也就是说，他这几天的分享日常全都不作数了？
沈以声谢过导演，添加陆之为好友。
可等他洗完澡出来，陆之都还没有通过。
沈以声刚准备放下手机，手机振动一声，他立马将手机拿起来。
不是陆之。
沈以声这才想起，今天是演员的offer首播日。
【@演员的offer：今天晚上八点半！第一期火热来袭！艺人们的初舞台？揭秘！你以为的演员基本功居然...】
倒是玩的一手好噱头。
沈以声百无聊赖的点开预告片。
火热而又有节奏的BGM响起。
几道被模糊的声音从短片中闪过。
“爱豆为什么非要挤入演员的行列？这是什么好差事吗？”
“所以为什么他们要叫你...八哥？”
“你说她是你女朋友？那我们的考核题目是，你的女朋友嫁给了别人你怎么办。”
紧接着画面突然变暗，一束微光打在中央。
微光在屏幕上跳动，分散，又重新聚合，然后直冲天际！
初分级的几个片段被剪到一起。
美人落泪，情侣争吵，爱而不得。
最终，所有片段被一把墨色扇子挥开，执扇之人手骨清瘦，镜头随着他的扇子晃动，然后倏然拉远。
四周一片黑暗，依稀间只能看见，扇子的主人站立在中央，身姿盎然，背对着观众。
潇洒的身影淡去，演员的offer几个大字逐渐浮现。
沈以声关了预告。
这条官微底下的评论已经高达几万之多。
【我请问呢？最终之夜都直播过了你才把饭端上来？】
【我不是VIP我没看直播，林木木我来啦~】
【好抓马，好期待八哥的表情哈哈哈哈。】
【我~就~不~耽~误~你~的~第~八~年~】
沈以声划过这组评论，然而接下来的评论区就好像被刷屏了一样。
【不是，这谁？为什么我没上桌？】
【这个手，斯哈斯哈，手控满足。】
【苏培盛！朕要这个！】
【盲猜一波沈亦舒，感觉身高差不多。】
【盲猜一波康林，他学过跳舞。】
不管说什么，配图都是预告片的最后一个片段。
白衣青年单手持扇，立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