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旗将赵翼打晕,放在地上,然后独自进入中央驾驶舱,伸出触须,控制机甲。
柔软而有力的触须在机甲内部纵横肆掠,所有机甲关节的连接处都被暴力破坏,化作密集的鼓点,在身体里演奏;碎屑和溢出的能量统统卷入触须内,成为营养,滋养整个身体,星兽贪婪的本性和人类的理智在此刻共舞,分毫不让。
漠平星毒辣的阳光从舷窗的缝隙照进来,是这场盛大而无声的歌舞剧的唯一观众。
等到完全能控制机甲的时候,言旗整个人大汗淋漓,精力却非常充沛,脑细胞异常兴奋活跃,再过几十秒,脖子上鼓出的泛青薄透的包慢慢缩小,变回青筋的模样。
她操控机甲站起来,脚踝处伸出两根触须,卷起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往上抛,到达最高点,又有两根触须钻破护甲,接住他继续往上抛,然后缩回去,破洞也自动填补好,如同新的一样。如此反复,直到赵翼被触须卷进中央驾驶舱。
拿好“准考证”之一,言旗走到原来那架四不像机甲旁边,心里默哀三秒钟,几根触须齐齐进入机甲内部,蚕食仅剩的能量。
几天的努力全折在这,不仅给“天秤”准备的引擎一个都没用上,还被张克盯上,不得不努力进入漠平军校,一个不知道建立了干嘛的军校……这真是倒霉透顶,赔了夫人又折兵。
防止“张克星”脑子抽了回来检查,言旗忍痛割爱,留下四不像的空壳。
赵翼的轻型机甲在全力飞行下速度极快,不到两个小时,机甲就进入京北沙漠上空。这是一片流沙之地,人类的城邦无法延伸到这里,只有少数能星兽能在这里生存。
此时,一架星际航船堂而皇之地悬停在离地面百米高的地方,密集地轰响在星船尾部炸开,窗户破碎,烟雾滚滚涌出。
彭昱被巨大的震动轰出星船。
“申孔明,你个疯子!”人在空中,他望着浓烟也挡不住的火光,忍不住破口大骂。
难怪星猎那帮人都躲着申孔明,这家伙竟然在星船的尾部摘下能源箱,自己点爆它!一个双S级机甲的能源箱被点爆,不输一头双S星兽自爆,弄不好,整艘星船都会沉在流沙里!
落地前,彭昱调整重心,以盾作船,双脚在船头船尾来回轻轻踩动,盾牌就像一叶小舟浮行在流沙之上。星船上的星猎杂碎守在入口,举枪追着他射击,穷追不舍。
滑出炮弹的射程范围,他调转船头,趁浓烟还未完全散去,入口没人,往星船内连射几炮,轰隆巨响,伴随些许惨叫声从更加浓重的烟雾中传出来。
他一溜烟绕到星船中间的窗口,跳窗而入。
陈楠笙这一帮人正好在这,对面是学弟徐陵,正和宋尘念近战,而她躲在窗边,箭在弦上,静等时机。
就在这时,窗口闪进一个人。
霎时,炮筒的火光和星兽骨特制的箭簇大声激烈碰撞,迸发出剧烈的声响和能量波动,四个人同时受到波及。
“是彭昱,他绕过来了。”频道里响起陈楠笙的声音。
宋尘念握紧长剑,暗暗估算整体局势:拉开距离后,徐陵换用鞭子,她用长剑有点吃亏;楠笙姐对彭昱,贺年和申孔明在一起,对方的机甲设计师不知道躲在哪,得尽快把他们扔下船,离开漠平星。
“申孔明,带贺年去找钱峰。”
“我找到那家伙了。”贺年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他略有不满地抱怨:“我这边能够应付,申孔明去支援你们更好。”
照往常,申孔明绝对会怼回去,今天诡异地安静。
宋尘念:“申孔明?”
“星船上还有布丁吗?我看他刚刚往厨房去了。”
“……谁买的?下回少买几个。”
陈楠笙就当自己没听见,翻滚向前,在浓烟的遮掩下快速靠近彭昱。爆炸的瞬间,她下意识用最快的速度仰倒,因此受到的影响最小,快早开始行动。
她的弓极重,是改装的弓弩一体,可以当作异形的棍棒。
一棍当头挥下。
彭昱在爆炸中心,无处可躲,受到的震动最重,反应过来的时间也最久。等他缓过劲来,陈楠笙的长弓就快落到头上,他伸手抵挡,掌心硬生生碎裂。
结结实实体会一把手掌被碾碎的痛苦,他在中央驾驶舱闷哼一声,操作板上的左手抽搐了一下,依旧在快速输入指令,一个也不错。
长弓转向下压,力道叠加,这一招挨结实了,胜负必分。
彭昱不得不翻身滚走,长弓的顶端在左手的胳膊上划过一道火星子,火光由红变蓝,顷刻间,炮筒彻底报废。而他身后的地板上,一个巨大的坑应声出现。
这一招拉开距离,陈楠笙和宋尘念背靠背,长弓变弩箭,瞄准彭昱。
言旗贴在星船底部,伸出触须从窗口探望里面的形式,一直没找到长弓形骨骼。据赵翼说,墨龟骨是一截一米五左右的脊椎骨,从完全变异的3S级星兽墨龟上生生剃下来,因而保留了脊椎的弧度,骨刺对称分布。
这种材料极其稀有,不知道为什么沦落到漠平星赛场,成为本次狂欢日的奖励之一。
现在,墨龟骨不在这。
言旗贴在船身上,慢慢往上、往前爬,一直来到驾驶室。不久前,这里必然也经历过一场恶战,舷窗破了一个大洞,碎玻璃铺满地,在阳光照射下,特殊材质被折射出墨绿色的光辉。
言旗悄悄摸摸爬进去。
门口横陈两具尸体,血液从尸体胸口的洞里蜿蜒流淌,在热气中慢慢粘稠,七八个巨大的的脚印粘在地上,朝星船中间的方向。
跨过尸体,往前走几步,言旗脑中突然划过一个残影,她快步往回走,重新走出驾驶舱,盯着地上的脚印挨个看,血点和血印相隔一定距离,夹杂在密集繁杂的血迹中,很容易被忽视。
这些血点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天花板上也沾上血迹,很少的几点,三三两两排在一起,一直蔓延到天花板两边,毫无规律。
站在尸体脚边,言旗闭眼想象,如果是她,她得用什么样的工具才能洞穿人体后,把血洒到那么远、那么高的地方。这东西和棍棒相似,密度高,硬度大,沾上血迹后可以甩动……
墨龟骨!
言旗心一沉,目光不由地变得警惕。如果真的是墨龟骨,如果真有人能将墨龟骨用得如此灵活,这个人近战的能力绝对在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