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回答愿意或不愿意,”墨煜城看出了他的窘迫,再次开口道。
“我愿意!”陈君安这段日子还沉浸在墨煜城那一剑的风华中岂有拒绝之理?
墨煜城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随后将一道神念传入陈君安记忆中,“这套功法叫流风剑谱,之前我表演的那一套你不必练了,明日我教你一套基础剑法,你每日早起练上九轮即可,过犹不及,现在把你之前学的那些功法通通忘掉,用这套功法从零开始运转真气。”
为了防止被宁族发现,墨煜城给他的并不是自己前世的功法,而是一套在上届流传甚广,但是对风系体质要求极高的功法,练到极致也不逊色。
“是,”陈君安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恍惚,但他逆来顺受惯了,所以也没敢问,就把这些疑问藏在心里了。
墨煜城唤来翠竹和陈平帮陈君安收拾东西,翠竹近日安分了不少,也没敢问东问西,陈平以为两人情愫渐生,不知在陈君安耳边说了些什么,搞得陈君安一整天不敢看自己。
墨煜城有些无语,不过他也懒得解释,毕竟二人的关系确实敏感,权当是打掩护了。
第二天,墨煜城给陈君安演示了一遍基础剑法,都只是些基础动作,比不上之前华而不实的剑舞飘逸,学起来也简单很多。
“若是让我觉得你做的不好,便去府中跑两圈再回来举两个时辰水缸,”墨煜城最后留下了这一句,他向来被父母严格要求,故而对陈君安的训练也算不上仁慈。
这段日子里墨煜城偶尔会指点陈君安如何用剑,自然也免不了惩罚和受伤。
他也曾经偷偷去过碧云峰,感知到那里竟然有金丹级的存在便退走准备从长计议。
由于体内毒素未解,索性继续研究起了玉石布阵,凭借前世的见识,终于也研究出些门道来。
五日后,墨煜城再次亲临考校。
陈君安这几日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指导(惩罚)中剑法日益成熟,看得出来确实是用了心的,一招一式几乎都与墨煜城所使时一模一样,几乎毫无偏差,可见天分非凡。
而墨煜城见此情景却是眉头一皱,随手扔出一小块玉石,陈君安剑势难收,躲闪不及,那玉石正打在他后背上,只听“砰”的一声,玉石炸开,真气波动将他掀翻在地。
“姐姐?”陈君安不解,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听到这个称呼,墨煜城嘴角抽了抽,这几日二人同房而居,又有练剑这个契机,虽然他只是让陈君安打地铺,但两人的关系到底是好了一些,于是陈君安自然是得要有个称呼。
二人名为夫妻,实则更像是师徒。娘子,师父,若遥……墨煜城想让他当徒弟,但是若外人听到了难以解释,于是乎,在一群别扭的称呼中墨煜城只能强颜欢笑勉强接受了姐姐这个称呼。
“咳,咳,”墨煜城很快调整好心态,严厉地训斥道:“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陈君安起身,拱手道:“是我做的不够好,请姐姐惩罚。”
墨煜城无语,觉得他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虽说现在有点早,但就当给他个教训,犹豫了片刻,墨煜城掏出几块玉石按某种规律埋在了院子里的几个角落,构成攻阵,随后催动灵力,顿时数道灵光在阵中闪动,在地上留下或深或浅的凹痕。
“进去,”墨煜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果然还是这样吗?他还以为……陈君安看着地上的凹痕有些心惊,却还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毅然冲入阵中,任凭灵力划过,留下道道血痕。
墨煜城差点气得吐血,心里把那本《诸天神体集解》的作者骂了千万遍,到底是谁说先天道体悟性惊人,一点即通,他只觉得眼前这人是个榆木脑袋,哪里有什么悟性。
他开始怀疑这人是否真的能成为自己手中的利剑。
这时陈君安已经站到了阵法中央,默然承受着灵力的冲刷。
或许会死在这儿吧,他想,自己果然是多余的。他的衣服已经被割成了一缕一缕,浑身上下血迹斑斑。
忽然间,他感到身上一轻,只见墨煜城站在他身前,傲立阵中,剑斩灵光只留下点点萤火。
陈君安不解地看向他,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带着少年的固执不愿表现出丝毫的脆弱。
清澈的愚蠢,墨煜城冷哼一声,阴沉着声音说道:“我教你剑法是为了让你受伤的吗?”
嗯?陈君安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这不是惩罚吗?”
……果然会错意了,墨煜城恨铁不成钢,冷声道:“你的剑法太死板了,毫无变通,刚才只要你变了剑势就能轻易躲过。让你进阵是想让你用所学剑招应对攻击,修炼剑道不是让你一成不变,况且,若我想你死何必这么麻烦。”
修炼?这原来是修炼?陈君安有些委屈,但是也不敢说,只能唯唯诺诺称是。
墨煜城气结,这段时间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陈君安拘谨畏缩的样子,风系修士自然应该潇洒利落,如此成何体统?
“修士志在四方,你不好好修炼,难道准备一辈子困于这内宅之中,一辈子屈居人下?”
或者我直接把你夺舍了,省得浪费先天道体。
这想法在墨煜城心里闪过,不过这种事实在是有伤天和,到时候业障缠身,得不偿失。
“不,我想练,”陈君安长吁一口气,“让我再试一次,我绝不会再让姐姐失望。”说着拔起长剑,便离开了墨煜城的保护区,虽然身上有伤,步履维艰,但舍弃了固有剑势后,在阵中灵活运用,也能做到躲避一大部分灵光,虽然还是很狼狈就是了。
“够了,”墨煜城面色稍缓,上前将其抱住拖出阵中,唤来翠竹替他上药,自己则回到主房中着手布置聚灵阵。
翠竹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满身血迹的陈君安,眼角抽搐不己,果然还是那个狠毒的大小姐,想到自己身上的禁制,翠竹竟对陈君安生出几分同情之意。
“大小姐还真是狠啊,”翠竹感叹道。
“姐姐她是为了我好,”陈君安撑起身来,艰难地开口辩解道。
翠竹只当他是畏惧,更同情了。
晚上陈君安拖着伤躯,拎着饭盒回到了主房,“姐姐,吃饭啦。”
墨煜城刚布完聚灵阵,正盘膝修炼恢复真气,看到他进来只是略微瞥了一眼,没有理他。
“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是我太笨。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之后一定会好好修炼不会让姐姐再失望的,”陈君安摆好盘,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墨煜城抬头,从那双清澈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脸,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间只觉神识一动。
他豁然起身,随手套上一身黑色男装:“我出去一趟,别告诉别人。”
说罢,不等陈君安回应,便迅速消失于黑暗中。
他全力运转隐匿功法,一路避开府中巡视的武者。循着神识看到一位青色衣服的男子鬼鬼祟祟地进了胡夫人的宅子。
此人练气九层,只差一步便可冲击筑基期,但是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隐藏了修为,若非墨煜城神识过人,只怕也难以发现。
这就是宋药师吗?墨煜城轻易潜入护阵,几步便踏上屋顶,看到那人进了胡夫人的屋子。
“你可算是来了,”胡夫人的语气竟是有些哀怨。
宋药师大大咧咧地找地方坐下,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不是说好等她死后便把人送过来的吗?大人他都等急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那为什么云若遥她现在还好好活着?”胡夫人嗔道。
“不可能,”宋药师拍案而起,“破魂金丹是我亲自喂下的,如今她应该已经神魂离体了才对。”
破魂金丹?这是什么?墨煜城没听过这种丹药名,不过听这说法,大概云若遥神魂俱灭是因为这颗丹药,毕竟身体内毒素虽多却并不致死。
“没什么不可能的,”胡夫人冷笑一声,她也不明白,明明那时候已经感觉不到云若遥的气息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活过来了,她也正郁闷着呢,“现在她也谨慎了许多,只怕在府中不好动手。”
“那出府便是,”宋药师拂袖道,他并不认为一个小女孩能警惕到哪去:“你找个理由让她出府到时候直接掳走便是了,也省得麻烦。”
胡夫人虽然觉得太过草率,但想了想也没拒绝。
不久,宋药师便告辞而去,墨煜城也借着夜色远远跟在后面。
待出了云府,见四下无人,墨煜城悍然出手,三道玉石落在宋药师身侧将声音隔绝。随后一阵金光凝于剑刃,一往无前。
宋药师慌忙对敌,一掌翻出,竟紧紧握住剑锋,往身侧一甩,另一只手向墨煜城头顶盖去。
墨煜城三步踏在他身上,顺着剑势躲过这一掌,陡然间催动功法真气凝于一指攻向其面门,宋药师收掌回防,二人的灵力喷涌而出,墨煜城顺势抽回长剑,借着风势落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宋药师后退了几步,双手染血,胡乱塞了两粒丹药,恶狠狠地瞪向来人。
咦?此人的真气为何如此虚浮,墨煜城心下疑惑,就算他的功法粗陋,但好歹也是练气九层,不至于这一照面便落了下风。
他一边想着,随手又扔了几道玉符,形成了一个简易的缚灵阵,一边又御剑攻去。宋药师忽然感觉到身体内的灵力在不断流失。
“你是阵法师?”没有得到理会,他更是恼羞成怒,低吼一声,挥掌间一阵血雾袭来,不惜以伤换伤,直直挨了一剑,那手掌狠狠盖在了墨煜城头顶,使得大脑一阵昏沉。
“小子,管你是不是阵法师,如今惹了不该惹的人,就把命留下吧,”宋药师狞笑道,又一掌拍来。墨煜城提剑格挡,被震出数步之远,劲风在身上割出几道血痕。
墨煜城嘴角溢血,身子有些失去平衡,他原本就是想试探一番,也不再恋战,抛出一枚玉石在宋药师面门上炸裂,随后收了阵法,远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