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解要打咁多份工？你唔攰咩？（为什么要打这么多份工作，你不累吗？）”

“唔知佢系度比划紧乜（不知道她在比划什么）”

我看出陈洛军的无措，向他伸出手来。陈洛军以为我要求他也伸出手，展开手心里面空无一物，虽然表情很茫然但还是照做。我左手握住他的手腕，右手从衣袋里拿出一颗大白兔糖放在陈洛军的手心上。

“畀我嘅？（给我的？）”

我点点头，眨眨眼示意他拆开糖果纸吃掉。

“多，多谢”

“点啊？（觉得好吃吗？）”

陈洛军还是看不懂我的比划，但隐约猜出我想问的是这颗糖好不好吃，心想等回去要请教燕芬姐关于如何看懂手语方便以后见到我跟我有效沟通，还会再见到的吧.....

“好食（好吃）”

糖果带来的甜意拂略过今天一整日的辛酸苦辣，好像魔法治愈药水，喝下就可以恢复如初。

夜路不好走，等他吃完糖后抬头看了看天空，我对他微微一笑，陈洛军的慢性反射弧在我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发应过来，那个笑容深深烙印在心里。

这是偷渡来港后第一个对自己笑容满面充满善意的人，即使外人都说九龙城寨是罪恶之城，这里的人情味充满低层群众的细微善意，能在城寨睡得安心，不是因为龙卷风，而是因为城寨的人。

“咁迟噶，路上有嘢咗住？（这么晚才回来，路上有障碍？）”

“遇到咗一个有啲奇怪嘅人（遇到了一个有点奇怪的人）”

“进得嚟城寨，边个唔奇怪？（能进来城寨的都不是一般人）”

“小心啲，离佢远啲（小心，离他远点）”

我知道信一这么紧张是因为那件事导致我差点死了，我捏了捏他的虎口示意他放心，没事的。

“daddy嘞？（爸爸呢？）”

“系理发铺帮三姑整发型（在理发铺给三姑整发型）”

“呐，柒叔留畀你嘅，叉烧饭加只蛋（柒叔留给你的加蛋叉烧饭）”

（开心）“多谢柒叔～”

“慢慢食，咪吭嗔（慢慢吃，别噎着）”

“唔使多谢我噶，我帮你保管喔（不谢谢我吗，我帮你保管诶）”

（我甜甜一笑）“多谢信一哥哥～”

“你真系冇骨气（瞧你那点出息）”

“再讲打柒你（再说就打死你）”

“乐儿！信一要打柒我！（信一要打死我）”

“搬边个出嚟都冇用，我宜家就打柒你！（就算你把天王老子找来都没用，我现在就打死你）”

“乐儿咪食住，救我先！下期攞到最新一册漫画第一时间送进城寨畀你！（乐儿先别吃，先救我！我拿到最新一期漫画就送来城寨给你！）”

十二少立马躲在我身后，突然冒出脑袋在后面对着信一狐假虎威，信一面对我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你出嚟掲抽啊（你出来单挑啊）”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像只委屈巴巴的卷毛小狗一样可怜死了，会装可怜是男人的医美。

我悄悄移开身子一点点显露出十二少的身影，十二少立马被信一逮住，一把拎起衣领捆绑打包送走。

“二五仔！（叛徒！）”

“你正嘴gelgel，佢冇打死你已经好畀你面了（你太多话了，他没打死你已经很给你脸了）”

“你哋两个穿同一条裤嘅！（你俩是一条船上的人）”

“喺又点啊，你吹啊？佢系我老婆，同我穿埋一条裤好乜问题？（是啊，你能拿我怎么样？她是我老婆，跟我穿同一条裤有什么问题啊？）”

“大...大...大佬”

突然感到一阵寒气从后背涌上心头，颤颤巍巍转过头的信一被站在后面不知听了多少看了多少的龙卷风吓得结巴了。

“你哋几时结咗婚？（你俩什么时候结婚了？）”

“啊？仲...仲没啊....我都想啊（啊？还没有啊....我也想啊.....”

最后剩下的话越讲越小声，如果你问信一愿望有什么的话，他的第一是永远呆在龙卷风身旁，第二是保护好乐儿同时娶她为妻，第三是守护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