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天蒙蒙亮。
渡尘按照约定来到后院,荼白却早已到达,在修仙这件事上,她分外勤快。
后院中央有棵百年梨树,正值花期,绽放了满树,又落了一地。
荼白就站在树下,痴痴地等着他。这么看过去,倒是一副美好画面。如果,忽略她一晚没睡的黑眼圈的话。
渡尘走到荼白跟前,微微笑道:“将你的剑唤出来。”
“哦。”荼白手掌一摊,轻唤了声:“赤玄。”
只见银面红纹的剑身自她的掌心向外显现出来,直至完整。
荼白将手一抬:“然后呢?”
渡尘握住剑柄,突然发现拿不动,尴尬地咳嗽一声。只好变出自己的寒霜剑道:“我先示范一遍,看好了。”
他提剑演示着,每一个动作都如流水般丝滑。带动他的青丝飘扬,衬托他的意气风发。
清晨的凉风恰时吹来,摇动满树梨花纷纷落下,使他舞剑的动作又多了几分唯美。荼白怔怔看着渡尘,他神情专注,为他的五官增添帅气,使她移不开目光。
直至渡尘收剑,她才如梦初醒。
荼白讪然笑道:“不好意思,仙子大人,你舞太快了,我没记住……”
其实她哪是记不住,是全程光顾着看渡尘的脸去了。没注意看剑的招式。
渡尘似乎料到荼白会这么说,他淡定地走到荼白身后,抓住她的握剑的手腕将其抬起道:“第一步,对穴。”
荼白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渡尘第一次离她如此近,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头顶。
他带动她的手臂将剑舞动起来。一招一式。
“抬脚,认真点。”渡尘又提醒道。
“哦”荼白应一声,在心底警醒自己,“荼白啊荼白,现在可不是三心二意的时候。”
她定了定神,正式认真起来。严肃地盯着剑,每一个动作都牢牢记在心底。
最后一剑收尾,是刺向敌人的动作。渡尘将她托起,细腰一弯,使赤玄剑飞跃他的头顶。
荼白低头一望,却正好对上渡尘冷峻的双眼和俊美的脸,她又慌了神,飞过了头。在快要撞到树干时,渡尘一个闪现,挡到树前,接住了她。
荼白与渡尘抱个满怀。庭院十分安静,只有风掠梨树的声音。她抬眼就对上了渡尘的目光,他的眼神第一次充满暧昧,温柔缱绻。
“怎么,不舍得分开?”渡尘微微勾唇,眼带笑意。
荼白连忙推开他,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练一遍看看。”渡尘恢复了常色。
“不……不用,我已经记住了。”荼白急忙转身,双手捧脸灰溜溜地跑了。
又来了一阵春风,渡尘仰望着落下的梨花,浅浅笑道:“很美。”
教授过后,两人带着各自的喜悦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这时,小麻雀和冷止天也相继起床。
四人刚走到客栈门口,街头忽然人群骚动,很多人往一个方向跑去,甚至有人边奔跑边兴奋大叫:“快去看呐,美仙娘又来招婿了。”
“什么美人?”荼白一听有热闹立即伸长脖子四看。
渡尘忍不住一脸黑线……
冷止天朝人群奔走的方向望了望,对荼白解释说:“这个美仙娘每年都会来此抛绣球选婿。听说被她看中的人第二年都能修炼成仙,所以她一现身人人得以趋之。”
“每年招婿。”渡尘听了冷笑了一声,“有些意思。”
“仙子大人你也想去看?那我们去看看吧!”荼白惊喜道。
渡尘不语,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异常。
冷止天主动说道:“这里我比较熟悉,若是各位想去,我可以带路。”
“好啊好啊。”荼白点头如捣蒜。于是四人往美仙娘招婿的位置走去。
其实不需冷止天带路,只要随着人流的方向走就能到目的地。
是一座茶馆里,宾客早已满席。荼白他们只好站在近门口右侧的空地上。
很快,二楼的阁室传来一阵响动,周身人群纷纷发出惊叹声,那些坐着的人也忍不住站起来观望。
荼白一同朝人群望着的方向看去,见两个穿着一青一蓝的小女孩打开了阁室朝里的四扇槛窗。接着,一个头戴攒珠穿着红色绫罗绸缎的窈窕女子走到窗边。
那女子长相妩媚,眉眼间透着一丝魅惑,琥珀般的红眼仿佛漩涡,一旦被她吸住,就移不开目光。烈焰红唇微微一勾,又不知勾去了多少男人的魂魄。
“这就是美仙娘。”冷止天没等她们问就介绍起来,“看了本人是不是觉得这美称再合适她不过。”
荼白眼光不离美仙娘地点点头:“能娶上这么美的女子还能修仙,这是一笔多划算的买卖啊!她还招女的不?”
毕竟荼白也想修仙。
渡尘忍不住瞅了荼白一眼,阴阳怪气道:“你要不等会也去抢抢绣球,说不定她也喜欢女的。”
荼白一想,恐怖如斯,连忙摇摇头道:“那还是算了。”
待美仙娘在窗边站定后,右后方的蓝衣女孩作了个肃静的手势,整栋楼立刻停止了喧哗。
蓝衣女孩随即开口道:“今日本家姐姐在此抛绣球选夫,虽说此球最终的落点由其控制,但她会在你们抢的过程看出谁最具备成仙的潜力,故请诸位使出浑身解数吧!”
说完那小女孩变出一个绣球,往下一抛。未等其落地,就有一人施法将球固定住,悬在半空中。他接着飞上去抢,眼见离球只有一寸距离,便又被另一个人踢飞出去。
接二连三的人纷纷过来抢球,好不热闹,终于争夺了好一会儿,绣球落到某一人手中,还没等他庆祝起来,那球居然被人施法燃烧起来,那人被烫得赶紧将球丢掉,好在绣球防火,依旧完好无损。
荼白看着那些抢来抢去十分热闹的人们道:“原来是靠谁法术高强呀,我还以为看脸呢。”
“现在是不是又恨自己会的法术太少?”渡尘又阴阳怪气一句。
荼白扭头看着渡尘面无表情的脸感到茫然不解,实在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只好不吭声又转过头去看那群人表演。
而那球在经过几轮易手之后,竟往荼白的方向飞去,眼看就要砸到荼白,渡尘瞬间出手抓住了它。
荼白瞪大眼睛:“你……”
“难道你想被砸?还是说你想拿到它呢?”渡尘放下拿球的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问。
荼白委屈地撇嘴,有些不高兴。
“啪啪啪”楼上美仙娘鼓了几下掌,对渡尘妖娆一笑。
青衣女孩这时开口道:“恭喜这位公子取胜,请随我们移步别处成婚。”
现场的人都清楚自己没机会了,或摇头叹气或愤怒地离开。
“这就结束啦?现在就去成婚?”荼白简直没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说美仙娘最终看上了渡尘,她的仙子大人要被抢走啦?
“怎么,不舍?”渡尘勾起嘴角,温柔看向荼白。
“怎……么会……”荼白连忙掩饰自己脸上的不悦,又死鸭子嘴硬道,“我只是觉得仙子大人本就是天界的,根本不需要修仙,那娶她有何用?”
渡尘绕有兴致地看着手中的绣球道:“娶这么一位美娘子倒也不亏。”
“原来仙子大人竟是这种人!”荼白生气地撇过脸去,眼睛酸酸的。
不过,他若是愿意娶美仙娘,她又能说什么,她又不是他的谁,只能独自生闷气。
渡尘见荼白这副表情内心偷乐,意犹未尽地问:“那我应是哪种人?你说说看。”
冷止天和小麻雀在这时会意一笑。楼上的美仙娘看着渡尘和荼白你侬我侬的样子也并不生气,反倒看了冷止天一眼。
荼白将脸又撇过去一些道:“仙子大人要娶便娶了,从此我们便分道扬镳,小麻雀我们走!”
她说着就要去牵小麻雀的手,渡尘眼快地抓住她,将荼白往自己身前一拉,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想不想用我教你的那套剑术杀人。”
荼白回头一瞪:“什么意思?”
渡尘淡然地松开手,回转身对美仙娘道:“想让我娶你,可以,不过我要将她带去。”
他的目光投到荼白身上。
美仙娘红唇一笑道:“没问题。”
她如仙女般从窗口飞身下来,余下的客人望着她的美姿又是一片哗然。
美仙娘来到渡尘跟前,娇柔地去要去拉渡尘的手,被他躲开了。
美仙娘微微一笑,并不介意道:“那二位便随我走吧。”
“等一下。”荼白忽然道,看着小麻雀问,“那他们怎么办?”
虽然她不想当渡尘与美仙娘的婚礼见证人,但渡尘既说了那一句,一定有他的想法,她还是相信他的。
渡尘对荼白道:“正午之时我们便会回来。”
小麻雀点点头:“那我和冷止天就在这里等你们。”
美仙娘运筹一笑,优雅地一挥红衣将渡尘和荼白带离了茶馆。
馆内还贪恋美仙娘美貌的人此时也悉数散去,余下了许多空位。
小麻雀和冷止天找了个位置坐下,耐心等待渡尘和荼白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