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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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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秋跟出帐外,看到高廓躺在地上,双眼圆睁,唇边流着一行鲜血,已经没了半点动静。

他连忙跑到楚云空身边。楚云空静静站在那里,脸色略显苍白,胸口挨的那一刀处,铠甲上还沾着血迹。

喻秋缓缓伸出手,轻轻触碰上去。

“疼吗?”他轻声问,眼神紧紧锁定着那处伤口。

楚云空低下头,看向喻秋。

白日喻秋骑到他身边,在那把匕首刺过来的时候,也对他用唇语道:“今夜四更,我与剑风同王爷里应外合,彻底歼灭敌军。”

楚云空抬起手,无声却牢牢覆住了喻秋的手。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军队整齐的马蹄声。

不久,李赤风疾步跑来,身后还跟着剑风和拳影二人,他满脸欣喜道:“我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敌军全数控制。将军妙计!妙计啊!”

楚云空却忽然牵起喻秋的手,高高举起,向李赤风以及所有在场的将士道:“此战全为喻秋之功!”

剑风这时望向喻秋,无需楚云空对他交代什么,他也清楚他的命、还有楚云空的一条命,全是喻秋给的。

他对李赤风道:“若不是喻公子冒险前来救援,剑风此刻已经无法站在李将军面前了。昨夜喻公子差点被高廓的人刺杀在帐中,但喻公子机智化解,还同属下交代联系拳影,布下今日假死之局、麻痹敌军,这才取得不费一兵一卒的大胜。”

李赤风为将多年,当初喻正昭通敌导致雍州兵大败柔然之事,叫他们所有为将者寒心,因而对眼前这个姓喻的喻家后人没半点好感。

可是听了楚云空的话,还有剑风说清来龙去脉,他不得不打从心底里敬佩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此少年智计深远,且敢于孤身挺入敌营,可谓有勇有谋。

他走到喻秋身前,抱拳道:“末将替京城守军的兄弟们,谢过喻秋兄弟!”

喻秋自知他并无官职在身,能得李将军一声“兄弟”相称,便是最高的尊重。

他伸手扶起李赤风,道:“兄弟们辛苦了,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听见喻秋这般豪爽,李赤风大笑:“哈哈哈……既然喻兄如此说了,今夜就与我们同醉一场!”

一旁楚云空听到这番对话,眸底却逐渐晦暗。

回营路上,喻秋独自骑一匹马,跟着李赤风和众将士,刚一回军便被请去喝酒。

楚云空因为身上有伤,被剑风和拳影二人守着,独自在帐中用餐。

剑风跟楚云空详细讲述了这几日的全部遭遇。

他十分愧疚道:“昨日喻公子同我交代,先和拳影联系上,让拳影一定来接应将军,如果还有时间,就回军营通知将军今日之计。可那时天色已将亮,我知晓拳影正在赶来,与他会合后告知了救援计划,但将军已经出发赴战了。高廓为了对付将军,山两侧皆有埋伏,可谓是天罗地网。我来不及通知将军,生怕喻公子计谋出差错。还好还好,将军和喻公子配合默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高廓那个狗东西能用我威胁将军,就肯定也能用喻公子威胁将军!幸好高廓到死都没有发现这只是喻公子的计谋!昨夜喻公子在高廓帐中待了大半夜,一定就是为了给那畜生灌迷魂汤,还好喻公子神机妙算,否则……否则剑风真不敢想后果。”

拳影一直在埋头吃羊肉,这时忽然听见一丝金属碎裂的声音,他回过头望见楚云空手里原本捏着一个酒盏,此时手掌张开,那酒盏成了渣。

再往上看,楚云空面色阴沉,又不像是病体所致,如同黑云蔽日,整座营帐的气氛一时凝结成冰。

他连忙制止对面唾沫子横飞的剑风,道:“吃你的肉喝你的酒,哪那么多废话!”

剑风一听,辩驳道:“我失踪这么多日,自然跟将军有许多话说。”

拳影只好道:“你先前不是最烦跟着喻公子,这会儿一口一个喻公子,脑子坏了?”

剑风睁大了眼,音调却逐渐降低,道:“那是以前。如今我只一想到若是将军因为我被那个假王爷威胁,真出了半点不测,我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后背都能吓出一身冷汗。所以……自然不烦那个人了。”

“行了,回去歇着吧。”楚云空开口道。

拳影立即提剑起身。剑风瞅了一眼桌上的羊腿,他光顾着说话还没来得及吃上几口,这会儿兀自咽了口唾沫。

楚云空道:“端走。”

“是!多谢将军赏赐!”剑风抱着羊腿,兴高采烈地跟拳影走了。

两人出了帐,剑风还埋怨拳影:“你个闷葫芦,我说两句怎么了?”

拳影道:“你没看见将军气得酒杯都握碎了?”

剑风这才后知后觉道:“啊?”

拳影这时远远看了一眼被众将士当英雄似的抛在半空的喻秋,目光里忽然涌出同情。

***

临近破晓时分,军营上上下下安静得只剩下了将士们的如雷鼾声。

喻秋终于摇摇晃晃地摸进了楚云空的营帐,一进帐便笑道:“李将军酒量、不、不行,还不如我,给喝趴那了。”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地,唇瓣就被人堵上了。楚云空滚烫的吻落了下来。

这个吻如同一阵蓄谋已久的狂风的攫取,仿佛要将喻秋整个人都吞卷进去。

楚云空边吻边将推带着喻秋往营帐里去。

“王爷……”喻秋刚一开口便被楚云空环上了腰,直接将他抱上了床。

楚云空又要吻下来,喻秋却忽然偏开头,望向了不知何处:“王爷身子需静养。”

楚云空等了喻秋整整一夜,心里有气,语气便也算不上温柔,道:“无需担忧本王。倒是你,不过去了别人那一晚。”

喻秋眼神仍旧直直望着虚空出神,楚云空不明所以,扭头顺着喻秋眼神望去,这才发觉,喻秋望的竟是军桌。

喻秋的声音这时也在他耳边又软又糯地响起:“阿秋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那里。”

楚云空先是愣了下,继而凛起神色:“胡闹。”

然而喻秋分明在楚云空那如雕刻般完美的脸庞上,看见了几抹乍红。

他伸手按住楚云空身上的铠甲:“王爷铬得我好疼。”

楚云空三两下扯下铠甲,只剩下一件薄薄的中衣。

喻秋的手又摸上去,再次嗔怪道:“王爷还不如全脱掉,叫我一次疼个明白。”

喻秋赤.裸的言语挑逗叫楚云空再也压抑不下不断.大的欲望,他除了喻秋的外衣,朝着喻秋的颈.窝如同啃咬般吻下去。

喻秋感受到楚云空的热烈与迫切。相比第一次时的生来硬套,他们的身体越发熟悉彼此,他能感受到楚云空的变化,两人的做.也更默契。

对楚云空而言,喻秋就好似优雅腾空而起的水雾或风,总叫他抓不住。他须坚定如礁石,才能定格风的形状。

水珠四溅飞散,光芒万丈,礁石始终沉默。时间仿佛凝固。

……

喻秋逐渐喜欢上,事后靠在楚云空胸上,放空一切,只享受楚云空卓尔不群的身体提供的安全感的时刻。

但今日他靠得偏了些,因为楚云空胸口还包扎着。

他轻声责问楚云空:“说好四更动手,为何三更不到,便来了?”

若喻秋不提便也罢了,这叫楚云空想起他冲进营帐时看见的那一幕。

高廓竟然敢碰喻秋的手!

但他并未说出口,只道:“你多在高廓身边待一刻,便是一刻的危险。”

喻秋听到楚云空提“危险”,又抬眼望向了楚云空胸口的伤,他道:“阿秋刺的时候,真怕。”

楚云空明之故问:“怕什么?”

喻秋看向楚云空的脸,一字一顿答:“怕失去王爷。”

楚云空发觉,喻秋从前同他虚与委蛇之时那些大胆的撩拨,对他大多都只有刺激。可如今这称得上半真半假的诱引,才真叫他束手无策。

喻秋这时却忽然道:“王爷怪我么?”

楚云空问:“为何怪你?”

喻秋道:“我知道王爷绝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取胜,许巡抚在雍州多年,出兵次数远远少于王爷在北疆,最擅用柔然内部矛盾实施反间计,被王爷评价为奸狡。那王爷觉得,阿秋奸狡吗?”

楚云空这时伸手将喻秋揽紧了些,片刻后才道:“我并非好战之人,只是曾经看不惯那些权斗之术。”

喻秋停顿片刻,又道:“那这个呢?”他说着,手指已经爬上了楚云空心口那处伤。

楚云空紧紧攥住喻秋爬来的手,却没有立刻答话。

喻秋能感受到楚云空的心跳。

未几,楚云空道:“痛么?”

喻秋扬起下巴看着楚云空,十分笃定道:“痛。”

楚云空道:“那你便当知道,你未同我说,便私自去救剑风,我会如何。”

喻秋知道什么解释都乃徒劳,只好默不作声,同楚云空贴得更为紧密。

喻秋问:“王爷今日为何要同赤风将军说那些话?”

这一次楚云空沉默更久,而后,直直望着喻秋的眼睛,问:“你当真想做首辅?”

喻秋直接反问:“若阿秋说是,便是不仅要权斗,还会比许巡抚奸狡百倍,王爷当如何?”

楚云空很喜欢喻秋的眼睛,像深秋的迷雾,也像诡秘的森林。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讨厌那些口蜜腹剑、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然而究竟是厌,还是怕?

就像他对眼前这个人的情感,越发叫他捉摸不透,他就越是无可自拔。

楚云空最终没有回答喻秋的问题。

可喻秋也并非想得到一个答案。他只是想以此判断,楚云空内心真实的渴望。

而其实楚云空心中还有另一个疑问,那便是他这一世还未曾这样评价许彦泊。

两人的对话怎么也算不上情意绵绵,可相偎的两颗心却始终紧贴,无需设防也无需刻意迎合。彼此都知道就算此刻天崩地裂,也有一双手,会紧紧牵住自己。

这一觉,喻秋睡得异常安稳。但他并不知晓,他擅自做主涉险一事,楚云空并未这样就轻易放下。

第二日。

李赤风早早便来找楚云空。

“将军,高廓是收拾了,主谋还没抓着啊!”李赤风道,“不如让末将带几百人,直接干到他襄阳老巢去?”

李赤风边说,边在桌上的沙盘地图插旗子,一副马上就要出兵的架势。

楚云空立在一旁,安静观察着地图。

可忽然,他脑中冒出了昨夜喻秋的那番话,便再也无法直视眼前被李赤风点来点去的军桌了。

恰巧这时,喻秋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走进军帐。

“将军莫要心急。”

楚云空抬眼望过去,喻秋梳了个高高的马尾,脸庞又恢复了往日白净,带着夜里不曾看得清的红润,一身白衣飘逸清隽,望之便挪不开眼。

但喻秋没看楚云空,只对着李赤风讲话。

李赤风先呵呵笑着同喻秋问好:“喻秋兄弟,你这身板看着风一吹就没,想不到喝起酒来如此英雄气概,叫李某佩服、佩服!”

喻秋微笑答:“李将军过奖了。”

李赤风问:“喻秋兄弟为何说,此事不急?”

喻秋笑着对李赤风道:“李将军应当听过一句话,缓以成事,急则生变。”

李赤风摆摆手道:“老子又不考秀才,不搞这些文绉绉的!”

喻秋笑了一下,道:“将军想想,高廓兵败,最着急的人是谁?”

李赤风眼睛转了两圈,道:“最急的……自然是那个造反的晋王了。”

喻秋道:“正是,那我们何不等晋王自己犯错?如今京城已无危险,咱们又何必急着出兵?”

李赤风听了喻秋的话,沉默好一阵。

楚云空这时开口道:“李将军,本王知道将士们需要军功,晋王自囤兵粮,蓄谋造反,大逆不道,此仗一定要打。只是具体攻打时机,本王会先同陛下商议。李将军放心,此战必让李将军带兵出征。”

李赤风闻言,望向楚云空行了个军礼,道:“有安王爷这句话,本将军就放心了!”

李赤风心满意足地退出了营帐。

帐中便只剩下喻秋和楚云空两人。

喻秋道:“王爷原来一直在扮猪吃虎。”

楚云空问:“此话怎讲?”

喻秋道:“王爷如此懂得拿捏人心,对我却只会胡来。”

楚云空却面不改色道:“近朱者赤。”

楚云空说着话,已主动走近喻秋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需求高高束起的衣领。

只有他知晓那衣领下裹住的地方,今早曾被他完全占有,此刻还透着诱人的红印。

喻秋侧过头,望着楚云空道:“王爷在看什么?”

楚云空这时伸手按住桌上的地图,用手指试探道:“硬了些。”

喻秋也垂眼看向楚云空的手,那只大手此时一盖便是几座城池,而也可以在床上将他托举到无人之境。只是他今早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要真叫他躺在这上头,他非在楚云空面前羞红脸不可。

于是喻秋缓缓伸手过去,小拇指勾住楚云空的拇指,作求饶状,语气可怜得紧:“所以,王爷肯定舍不得的。”

此时帐外传来将士们陆续列队的声音,想必是李赤风开始整队启程回京了。

楚云空被喻秋的声音挠得烦躁,没有答话,只强势将人拉进怀里,低头又吻了个酣畅,另一只手撑开喻秋的手,同他十指紧扣。

帐外将士们的呼喊愈发高亢,楚云空的吻也更加急切。

喻秋换气时推开楚云空,唇边已经绯红一片。

“王爷变了。”喻秋轻柔责备道,也从楚云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楚云空目光却仍在喻秋身上流连,只道:“师弟说的话,本王都会记下。”

说完,楚云空大踏步走出营帐。帐外,剑风拳影早已候着。

喻秋只听见楚云空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对外头的人吩咐道:“把军桌抬回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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