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似乎比往常更加寒冷的风吹过地面的五个坑洞,响起哽咽哭泣般诡异的风声。
防风夹克的声音也像是从深深的地下传来:“我过去无法理解。为什么杀害某人的凶手,只有当被侦探拆穿他所犯下的罪行时,才会痛哭流涕,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忏悔。但他们所悔恨的,究竟是生命的逝去,还是自己的失败?”
他注视着自己的人质们,但没人与他对视,人质们纷纷避之不及的转开眼,即便是始终保持着置身事外般异样平静的熊田翔阳,也垂下头,出神地注视着脚边深坑里的画像。
他继续说了下去:“我也一直很好奇,那些为被他们杀害的人、为某人的死而痛苦的人,是否能够接受这份迟来的忏悔?”
“我做不到。”防风夹克静静地给出自己的答案,他宣布道,“如果凶手真的想要为自己的所为赎罪,就请站出来。我不会接受除此之外其他形式的认罪。”
“……不是,”带着哭腔的嗫嚅声从人质中间传出,出人意料的是,最初爆发的竟然是一直唯唯诺诺的小林一平,他崩溃般的哭喊着,“不是我啊!我什么都、什么都没做!放我回去吧,和我没关系!”
沉思中的工藤新一被声哭尖吵的一个激灵,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司狼,发现对方正不着痕迹的放下堵住耳朵的双手。
呵呵。工藤新一半月眼。这家伙的偶像包袱真的很重啊……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他被侦探本能填满的大脑里保留了一秒,就转化为跃跃欲试的兴奋:虽说劫持者拒绝了来自侦探的帮助,但如果他能提早发现事情的真相,或许就能找到破局的关键了,这一次他和司狼可站在相同的起跑线上,就这样开始一场侦探间的较量吧……!
司狼神威并不在意身边已经燃起来的小学生。
他静心感受着两名同时往这边赶来的天龙所在的位置,无语了片刻。
琴酒离这里大概还有半小时路程。萩原更远一些,大概要……不对,按他的车技,说不定会先赶到。
真热闹啊,希望之后这里不要变成红黑大乱斗的战场。
系统忧心忡忡:【时间有点赶啊,来得及进行推理和指认真凶吗?】
或许该说不愧是柯学世界的特产系统,就算到了这样的时刻,也更在意能否完成侦探的完美亮相。
但司狼神威充满信心:【没问题。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不,应该说太简单了。只是混进去了过多的干扰项,才让情况显得错综复杂。】
在和系统讨论这几句话的功夫里,由小林一平起头,人质们的抗议和辩解也更激烈了。
“开什么玩笑!还说要把人活埋……喂,等我回去一定要告你!”
“就是说啊,这件事也和我没关系。要是我们这些人里根本没有犯人呢?”
“我们只不过是不巧和她搭了同一班车,谁说凶手就一定在我们中间!你们才是想对无辜者动手的杀人鬼吧!”
工藤新一看着激动的人质们叹了口气。这样下去根本不会有进展嘛,果然还是……
不过在他试图代替不为所动的劫持者们说些什么前,一个更加意想不到的人物率先说话了:“不是这样的。周五的午间,因为只有车上人很少,只有常客搭乘了这班车,所以两个月前失踪的犬堂爱珠小姐很显眼。”
是满手草叶和泥土的司机。虽然始终就在防风夹克和迷彩服身边,但他实在很不起眼,直到此刻,他向前一步,像是同样踏入这方舞台般,站在了车灯的光线下,才终于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喂,你这家伙原来也是共犯吗!”奈良幸仁满脸诧异,还不忘回头像其他人质叫道,“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他就是有问题!”
防风夹克终于开口,替司机解释道:“并非如此。是我们需要司机先生对当时与爱珠同车的人进行了辨认,他是受到了我们胁迫才参与到这件事情里。请继续说吧,烟草森先生。”
司机点了点头,郑重的说明:“那时,犬堂爱珠小姐虽然在终点站的八原十字路口下了车,但我那时确实看到,她和你们中的一位一起离开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防风夹克和迷彩服,露出带着些歉意的表情:“在犬堂兄弟来询问时,我也这样告知了。只是,因为实在过了太久,我实在记不清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说明不了什么吧。”坂本正雄再次推了推眼镜,紧绷着脸,用警告般的声音反驳道,“司机也可能是看错了,甚至只是在信口开河。”
防风夹克摇了摇头:“有另一个人曾证明了司机的说法,而那个人,就在你们中间——没错吧,露木女士?”
这话一出,小林一平慌忙往旁边挪了几步,但他本就腿软,要不是被熊田翔阳及时扶了一把,恐怕已经一头栽进有着肖像画的坑洞里:“你,你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只是在有侦探上门询问时告诉他们,我看到那个女人……看到犬堂爱珠和一个男子一起离开了,”说到这里,露木里拉惊喜的向防风夹克叫道,“喂,这不就证明我不会是凶手了吗!我已经给你们帮上忙了,先放我离开啊!”
但防风夹克深深的注视着她:“你当时对侦探所说的,并不是这样的内容吧?”
露木里拉眼神躲闪,烦躁的咬起指甲:“我……”
迷彩服朝着地上唾了一口:“那个侦探是爱珠的家人找的!明明刚联系不上她后,就请了侦探寻找她的去向……结果你是怎么说的,啊?你说她在终点站和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举止亲密的一起离开了!就因为你说了这种话,我大哥才——”
防风夹克代替激动的迷彩服继续说了下去:“就因为特征正好相符,我们才误以为爱珠只是和她……和一直倾慕着的她的男子一起离开了东京,也因此,我们直到一周前才得知,爱珠其实早已经,孤零零的被埋在了泥土中。”
露木里拉的脸色也已经转为惨白,努力的辩解道:“我……我只是看错了……”
“并非如此吧?根据我们请来的侦探调查,你早已经是惯犯了——用这种暧昧不清的谎言,抹黑那些你嫉妒的女性,制造引人遐想的谣言。” 防风夹克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既然擅长谎言,就请戳破你们中那名真凶的谎言吧——以此作为对爱珠的道歉。如果做不到,就请你在这里,为你的谎言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