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夹克走到坑洞边伸出手,将下面的熊田——不,应该说,将姓氏同为犬堂的某人拉了上来:“已经足够了吗?”
“足够了。”借力攀出坑外,这位不知真名的青年胸前留下了一片盛放的赤红花朵般痕迹,他环顾着在场的所有人,承认了司狼神威的说法,“是的。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犬堂我路,犬堂爱珠的……弟弟。”
“搞什么啊……”奈良幸仁忘记了继续争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出大变活人。
倒是头脑更灵活的露木里拉反应了过来:“结果,刚才都是你们配合好演的一出戏吗?什么嘛,是想用这种办法骗我们说真话?”
她和小林一平的脸上的恐惧都因此缓和了不少。虽然似乎被人耍了,但比起劫持者真的是准备把他们都杀光的、群凶极恶的危险分子,还是这样的展开要好多了。
只有坂本正雄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本来在看到人质里那个和组织有关的男孩受到了特别优待,又见到这伙人很有酒厂风味的凶残行事风格,他已经有把握这是组织的一次行动,要是能趁机弄死奈良幸仁,情况就对他更有利了……
但现在看来,这件事里的酒味马上就要被全部蒸发掉了啊!
该死的,他已经联络了伏特加大人,还趁着打电话的机会发送了定位……该不会真的要被灭口了吧!
必须得想办法自救才行!
不提脑子转到快要冒烟的坂本正雄,人数已经增加到三人的犬堂们和两个小学生侦探间,倒是相处的很友好。
犬堂我路介绍了他两名同犯的名字和身份——防风夹克名为犬堂甲矢,迷彩服是他的弟弟,犬堂乙矢,他们两个人都是他和犬堂爱珠的堂兄弟。
在犬堂我路站出来后,一直负责掌控局势的犬堂甲矢如释重负般沉默了下来,看得出他原本就是个寡言的人。
而犬堂我路饶有兴味的笑了:“你是怎么发现的,小侦探?”
又是这个麻烦的解释环节。司狼神威随口说出一个破绽:“其他人都和犬堂爱珠的死亡有着某种关联,只有你似乎是平白出现的,却首先成为了他们的目标——简直就像是故意让其他人质知道不坦白的下场,太刻意了。”
工藤新一已经憋了好久了!看到司狼不打算详细说明,也紧跟着说出自己的发现:“没错!就像在公车上询问乘车原因时,只有你没有每周乘车的理由,而且也是你刻意提出活埋这个死法……再加上,你们演那出假死的戏时,明明那么爱护那幅画,却毫不在意的将不知是否是真凶的人扔进那个坑里,怎么想都说不过去吧?”
虽然因为看到有人在眼前受伤,他把这些疑点全都忘到脑后,只想到要赶紧救人了。工藤新一心虚的想。而且回想起来,那时犬堂我路扶住了差点掉进坑里的小林一平,该不会也是不希望他弄脏弄坏那副画吧?
犬堂我路失笑:“看来这场没有彩排的戏剧还无法瞒过侦探们的眼睛。这么说来,不管是我请来调查的那位侦探,还有负责案子的警官,都曾委婉的劝说过我——难道说,他们那时就怀疑我打算做些什么了吗?”
头一次被别人承认了侦探的身份,工藤新一本来有些脸红,闻言也忘记了害羞:“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等着侦探和警察查出真相呢!不管怎么说,你们现在的行为,也是犯罪!”
犬堂我路静静的笑了,他意有所指的看向另外那名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的小学生名侦探,轻声说道:“因为我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伤害了爱珠的人付出代价。”
工藤新一不能认可这种说法。
虽然他崇拜的福尔摩斯也说过,当法律无法给受害者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但是,只要抓住犯人,法律就会给受害者带来公道!没必要为了复仇而让自己也成为践踏生命的罪人!
犬堂我路没有向小学生解释的打算,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司狼神威:“虽然最初,我只是希望能够找到凶手,并且给那些同样也间接伤害了爱珠的一个教训……不过现在看,考虑到凶手的特殊性,这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你能够理解吧,小侦探?”
工藤新一狐疑的目光在司狼和犬堂我路之间移动。难道他们两个都已经发现犯人是谁了?
司狼神威当然知道答案。但他其实挺希望犬堂能够接着说下去的……
可惜犬堂我路并不知道小学生侦探那颗想要偷懒的心:“接下去,就是属于名侦探的场合了。”
系统已经开始欢呼了:【没错,就是这样!开始吧,名侦探的指认环节!真相只有一个!】
【……是在兴奋什么啊。】
司狼神威已经懒得吐槽了。因为看工藤新一,甚至犬堂兄弟和人质们的反应,好像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怀揣着类似于已经加班到这么晚,赶紧收尾吧的疲惫,司狼神威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环视众人,锐利的蓝色眼瞳中盛满冷肃。他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那个人身上,直白的做出宣告:“凶手就是你!”
面对着名侦探的指认,那个一直被所有人忽视的人——犬堂兄弟曾试图为其开脱、称得上是这起劫持案隐形共犯的司机,无辜的用手指向自己:“诶,是我吗?”
“别开玩笑了!”犬堂乙矢看起来快要把他那双本就外凸的眼睛瞪出眼眶了,他大声嚷嚷起来,“烟草森一直在帮我们啊,要不是他,我们都查不到犯人就在这几个人中间!”
和震惊又茫然的众人不同,同样看透了真相的犬堂我路露出了自嘲的微笑:“是啊。只因为他用平常的态度回答了我们的问题,就相信他、并且拜托他协助的我们,实在太愚蠢了。”
“但是……”露木里拉惊疑不定的看着笃定的名侦探和劫持者中的幕后主使,又看向一脸无辜的司机,依旧不敢相信,“但是,烟草森先生,怎么可能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司机——烟草森,温吞的笑了:“嗯……抱歉,我没太理解你们的意思。”
“不要装模作样了!”一直怀疑着司机的奈良幸仁倒是很好的接受了这个说法,“你就是凶手吧!”
烟草森显得更困惑了:“就算你这么说……”
这样下去又要没完没了了。司狼神威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继续侦探的职责:“他确实不认为自己是凶手——烟草森先生。对你来说,并不是谋杀了那些人,而是将车内打扫干净了,对吧?”
烟草森缓慢的睁大了眼。像是终于从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满怀喜悦的笑了起来:“是的,正是这样。你可以理解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在刹那间攀上了所有人的背脊。
工藤新一也终于理解了一切。
他听到身边的犬堂我路充满嘲讽的笑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确定了,想要为爱珠报仇,一定要我自己动手才行。”
工藤新一无言以对。即使,即使他依旧认为夺走他人的生命是错误的事,哪怕对象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但是,如果这名犯人是有精神问题、而无法依靠正当的法律获得应有惩罚的人,想要为受害者复仇的人,到底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