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和真凶间的对峙还在继续。
但这场推理秀的画风实在不太正常。侦探并没有充满自信的做出自己的推理,而凶手也没有任何推诿狡辩,甚至称得上有问必答。或者说,比起对峙,正更像是一场没有警方在场的口供记录。
手机另一端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伊达航:谢邀,正在听。
司狼神威问:“你在车里发现了她,是吗?”
烟草森回答:“是的。我想要叫醒她,但她没有反应。我想起她说过自己有心脏方面的病,所以猜测这个残次品已经报废了,我需要处理掉,不能让她污染车内的环境。”
脾气暴躁的犬堂乙矢已经要冲上来打人,但被他大哥拦住了。只是无论谁都能看得出来,犬堂甲矢的情绪并不比他平静多少。
司狼神威接着问:“你的处理方法,就是将她埋起来,埋到深山里?”
烟草森老实点头:“是的。但是不能把她埋在终点站附近,会给大家带来麻烦。所以我先把她带进了山里,带到之前处理废弃品的地方,将她埋了下去。”
司狼神威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还活着的?”
烟草森满脸困惑:“她还活着吗?”
司狼神威无可奈何,换了种问法:“你埋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烟草森重新因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高兴起来:“我埋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想要从坑里出来,这样我的工作就没法完成了!我只好更努力的填土,废了好大功夫,才终于把她埋起来。”
司狼神威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从人质间传来,他继续问:“……那后续的三个人呢,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埋起来?”
烟草森腼腆的笑了:“那时,隔着泥土传来的触感让我觉得很怀念。我想起这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于是就开始留意车上那些乘客中的残次品。不过,我不希望打扰到其他乘客,就只能挑他们单独乘车的时候,靠急刹车让他们晕倒,然后再把这些清理对象带上山。”
这就是所有受害者都有心脏问题的原因。回忆起从老爸的那份案卷上看到的内容,工藤新一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虽然没多少机会去到现场,但他听说过不少案件的细节,其中不乏更加丧心病狂的凶手和血腥暴力的手法,却没有这一次这么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的往旁边走了几步,拽住了犬堂我路的袖口——倒不是寻求安慰,只是连他都无法忍受这样将受害者称呼为‘需要处理的残次品’的言论,更不要说想要复仇的亲属了。
犬堂我路随时冲上去捅死烟草森都不奇怪啊!
虽然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拦得住,但他还是试试吧……
出乎意料的,犬堂我路依然显得很冷静。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快要把自己挂到他身上的小学生,就低头静静地凝视着肖像画上已逝长姐的脸。
但侦探的提问还未结束。司狼神威复述道:“这也是‘你的工作内容’?你说这里是之前处理‘废弃品’的地方——那件废弃品,是什么?”
烟草森显得很困惑:“废弃品当然就是废弃品啊……”
沟通起来也太麻烦了,都怪不干人事的酒厂。司狼神威深吸了一口:“……是一具,被勒死的男性尸体吗?”
烟草森笑着承认:“是的。”
虽然并不清楚小小的名侦探是怎么推理出这个真相,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再一次聚焦在脸色铁青的奈良幸仁身上。
露木里拉目瞪口呆:“等等,你的下属不就是被……你们果然是同伙吗!”
“不是我!和我没关系!佐山那小子的尸体我明明……”奈良幸仁像是被蛇咬了一样跳起来,说到一半,他恍然大悟的看向正在慢慢往人群外挪动的坂本正雄,指着他大声嚷嚷起来,“我明明交给你处理了!我明白了!你们俩才是一伙的!你们都是那个组织的……!”
坂本正雄的脸色比奈良幸仁更难看。早知道烟草森诚这个从组织实验室里出来的蠢货会捅出这样的篓子,从最开始就不该把那名程序员的尸体交给他处理!
犬堂爱珠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也是,当他拿到钱返回公车停靠的地方,想把她灭口时却发现,人和车都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当时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花了不少功夫后,他从烟草森诚口中问出,她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好了,才松了一口气……谁想到这个疯子会接着杀人!
可恶,为什么伏特加大人还没派人过来处理?难道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准备让他自生自灭吗?他就知道那些有代号的大人物不会把他们这些外围成员的命放在心上!
不过他还存有一丝侥幸:不管怎么说,就算伏特加大人不在意,也肯定有其他人利用他手机里的窃听装置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一旦发现有泄密的风险,就会派人过来来灭口,到时候,只要他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对,只要他说出那个消息……
但他的这份侥幸很快就被打破了。
司狼神威适时的打断了奈良幸仁的话,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扩音键:“都听到了吗,警官?”
虽然不知道小神威刻意不称呼自己姓名的原因,不过电话那边,靠谱的成年人还是正经的给出了答复:“全都记录下来了,小侦探。我们还有几分钟就到,后续增援也在赶来的路上。”
该死!
坂本正雄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他咬了咬牙,猛然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内部有组织窃听和定位装置的手机狠狠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在机械的碎裂声里,颤抖着大声叫道:“等等,多派些人过来!我申请证人保护!我知道很重要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
伴随着划破夜空的枪声,一蓬艳丽的血花在他额头上绽开。
紧随着应声倒地的坂本正雄,在来得及做出任何应对之前,惊恐定格在奈良幸仁脸上,他成了丧命在枪口下的第二具尸体。
“小神威?!”
“喂!怎么会有枪声!”
“卧倒!不、快找掩护!”
“救、救命!”
电话那边传来的急切询问,哭喊,尖叫和提醒交织成一片。工藤新一感觉到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漫长,又无比短暂。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成了慢镜头下的画面,他看到犬堂兄弟拽着瘫软的小林一平和露木里拉跑向车边,看到司狼神威像是无所畏惧般,冷静的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工藤新一看到烟草森额头上亮起代表着被瞄准的红点,但这个古怪的凶手只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甚至有些喜悦的笑容,轻声嘀咕着:“啊,原来我也是残次品……”
下一秒,枪声中,鲜血飞溅。
——犬堂我路的血。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面带微笑的烟草森扑倒,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划过。
工藤新一激动到险些忘记卧倒:没错!救下一个人的理由,根本不需要思考!
司狼神威不这么想。他凭借着超乎寻常的视力找到了开枪的琴酒后,不动声色挡在了弹道之前,以防一个不小心让工藤新一死在这里。
即使如此,但他清楚的看到,犬堂我路救人时,眼中充斥着的,是冰冷的杀意。